两个月后，太子从辽州递上密函，灾情严重，河堤全被冲毁，先前拨去的八十万两赈灾银不过是杯水车薪，若要恢复民生，还需三百万两银。
陛下愁眉不展，国库吃紧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。
有朝臣冒死进谏，辽州水患不是天灾，是有人故意为之。
辽州巡抚让手下官员带人炸了河堤，导致田地全被淹毁，农作物颗粒无收。
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逼农民贱卖土地，推动土地兼并。
而这一切都是太子授意的，到时，辽州所获利益，七成以上流入太子府。
太子自请赈灾不过是为了挣个好名声。
对他来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，却害惨了辽州所有百姓。
证据呈了上来，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曾冤了他。
随之被扒出来的还有太子卖官鬻爵，鱼肉百姓的罪案。
陛下大怒，当即下令让近侍徐阶带人缉拿太子。
裴溪这边也不好过。
按以往的情形，再厉害的敌人，不出一月便能对其形成包围之势。
可这一次，已经打了近三个月，裴溪愣是没讨到一点儿好处。
没几日，军中布防图被盗，裴溪所率之兵伤亡惨重，节节败退，连失数座城池。
陛下派三皇子带兵增援。
有人控告布防图丢失一事裴溪有重大责任，裴溪被羁押回京问罪。
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沈昭芸也成了众矢之的。
她不敢相信自己才得来的荣华富贵一夕之间竟全没了。
太子和裴溪入京那日，皇后最后的希望破灭。
看到沈昭芸时，三人突然想起她曾说过自己是神女转世，眼底又泛起了光。
沈砚率先开口，“芸儿，你不是神女转世吗？快救救我们，阿凝当初能让我们站上顶峰，你肯定也能。”
沈昭芸当初得了我的一颗心，确实有过微弱的灵力，她能把枯萎的花朵瞬间变活，还让瞎了眼的老嬷嬷重见光明。
这让众人更坚信她真的是神女转世。
裴溪也附和道：“是啊，芸儿，我们现在只能靠你了，你是神女。这点小事，肯定难不倒你。”
皇后满眼期待地望着她，这三个月以来，她受尽了苦楚，希望一点点破灭。
如果沈昭芸能让他们回到从前，她一定会更加爱护这个女儿。
最重要的一点，她要让栗贵妃和后宫那些奚落过她的人尝尽苦头。
想到这里，她眼底不禁浮起一丝笑意。
可任凭沈昭芸使尽浑身解数，也无法恢复皇后的美貌，更别提让沈砚和裴溪回到从前。
皇后一下就急了，“你就不能用点心吗？当初那个低贱的狐狸都能让我们所有人变好，你怎么这么没用。”
沈砚若有所思，半晌后抬眸看向沈昭芸，“我知道了，阿凝是断了尾巴，化作神力才让我们得到一切，芸儿，只要你把身上的东西也化作神力，我们就有救了。”
裴溪也觉得这招可行，“太子殿下说的对，芸儿，你先砍下一只手试试吧。”
沈昭芸愣住了，神女转世不过是她当初为了压我一头编出来的谎话。
她不是真的神女，砍了手还怎么活。
她也终于明白，这些日子以来，他们宠着她爱着她，仅仅只是因为相信她可以带来好处。
等她没了可利用之处，也会像我一样被舍弃。
想到这里，她冷冷笑了一声，“实话告诉你们吧，我根本不是什么神女，也无法用身上的任何东西帮助你们。”
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异常，“你既不是神女，我们要你还有何用，你滚吧，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。”
沈昭芸闻言目中好像有什么在闪动，却终究还是忍了下去，“看看你们现在这幅模样，我也不愿同你们攀扯。”
沈砚神色恍然，待回过神来，他旋即想起什么。
“我们去找阿凝，她一定有办法就我们。”
“你们还惦记着她呢，可惜，沈昭凝三个月前就死在冷宫了。”
皇后抬手便是一耳光，“你帮不了我们也就算了，现在还咒阿凝，说起来，我还得感谢那个贱婢，给我换了个好女儿，跟阿凝相比，我情愿没有你这个女儿。”
裴溪立志在军中立下战功，重振家族。
可一个罪臣之子，在军中又岂是那么容易活下去的。
也因此，他备受欺凌，差点丢了性命。
我可怜他空有一身抱负和本领，却无用武之地，便让皇兄提拔他。
为了助他歼灭敌军，我割断狐尾，化作利剑。
最后，他拿着那把剑以少胜多，打赢了那一仗。
大军班师回朝那日，裴溪用军功求娶我。
大婚之夜，他将我揽在怀中，满脸欣喜道：“阿凝，得你为妻，才算不枉此生。”
可如今，他看昭芸的眼神一如当初看我一样。
“和离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，裴溪，我走了，你就可以娶你想娶的人了。”
他咬着牙，神情微变。
昭芸见状，忙走上前来，嗫嚅着嘴唇向我道歉，“皇姐，你不要怪裴溪哥哥，都是我的错，你打我骂我都可以，怎么能以和离来伤他的心呢。”
“芸儿，你不必跟她道歉，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公主了，你身份比她尊贵，用不着委曲求全。”
安慰完昭云，他转头看向我，言语里尽是奚落。
“沈昭凝，你现在已经失去了皇后和太子这个靠山，和离之后便是下堂妇，一个低贱婢女所生的女儿，日后京中还有谁敢娶你。即便我日后真的娶了芸儿，这府里也会有你一席之地。”
我眼波微澜，毫不在意，“裴溪，终是我错看了你，你记住，你能有今日都是因为我，就算我的身份比不了从前，也轮不到你来作践我。”
他恼羞成怒，脸色立刻就变得冰冷异常，“你想要我在和离书上签字，这辈子都不可能，沈昭凝，你要是有能耐弃夫的话，就去一趟太常寺，到时我会亲手奉上和离书。”
大夏律法，弃夫者，当受钉床之刑。
裴溪料定我不敢去，便以此为由，想让我知难而退。
可我连人间炼狱都走过来了，一个钉床而已，又有何惧。
既入穷巷，就当及时抽身。
我当即便来到了太常寺。
太常寺卿徐怀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，“殿下，和离一事还是容臣先禀明陛下。”
“不必，这是我自己的事，大人按律法行事吧。。”
见我执意如此，他只好命人搬出钉床。
我没有丝毫犹豫便趴了上去，锋利的钉子瞬间刺进皮肉，鲜血随之染红了我的衣衫。
我一遍一遍滚过钉床，却不觉得痛。
徐怀忙命人将我扶起，“殿下，可以了可以了，臣这就草拟一份文书，往后，殿下和裴将军便再无瓜葛。”
拿到文书那一刻，我僵硬地扯出一抹笑。
裴溪得到消息，迅速赶了过来。
我拖着千疮百孔的身子往回走，差点撞在他身上。
他扯着我，眼底是藏不住的杀气。
“沈昭凝，你可真有能耐，你今日搞这一出，日后我的脸还往哪儿放，整个京城的人都会以为是我负了你，才逼得你走这一步。”
我看着他，眼底尽是嘲讽，“你不是吗？”
被戳到痛处，他双眸猩红，狠戾地看着我，“行，沈昭凝你记住，是你弃夫在先，有朝一日你后悔了，我不会再要你。”
我都懒得看他，直接回了宫。
就在三人正准备去往冷宫时，曾跟着皇后半生的老嬷嬷突然来了宫中。
她早已回乡多年，此番前来，她说出了我和沈昭芸当年被调换的真相。
“娘娘，您昭告天下昭芸公主是亲生女儿时，老奴便急着赶来京都，只为了把当年之事告诉您。昭凝公主才是您亲生的，当年，奴婢亲眼看到李采女调换了两个孩子，趁她不注意，我又偷偷把小公主换了回来。娘娘当时产后身子虚弱，奴婢便没把这事告诉娘娘。”
我一阵讶异，竟还有这等荒唐之事。那李采女到死都不知，自己一直虐待的沈昭芸，竟是亲生女儿。
可怜她一心只想给女儿谋个好前程，到头来却害人害己。
知道真相后，皇后和太子顿时傻了眼，裴溪眼底也尽是悔恨。
他们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我，对着我忏悔一番。
可到了冷宫才发现，地上只有一具白骨和一堆腐肉。
裴溪哀嚎着跑过去抱起我的尸骨，“阿凝，这是你的障眼法对不对，我们已经知错了，你快回来，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吓唬我们，只要你回来，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。”
皇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，失魂落魄地寻遍了冷宫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阿凝，你快出来，你从来都是最乖的，是母后对不住你，你别躲了。”
沈砚厉声责问沈昭芸，“你早就知道阿凝死了，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，是不是你把她害死的，阿凝为了救你把心都给你了，你为何如此狠毒，要置她于死地。”
“她不是被你们逼死的吗，皇兄怎么怪起我来了，再说，当初不是皇兄亲手剜了她的心吗？”
沈砚一时哑口无言，回想起当初对我做过的一切，只恨不能时光立即倒回到原点。
皇后眼底是藏不住的杀气。
下一瞬，她拔下头上的簪子，用尽全力刺向沈昭芸的脖颈。
“我要你为阿凝偿命，我女儿死了，你也别想苟活。”
看着沈昭芸咽了气，她笑得疯魔。
“阿凝，母后已经给你报仇了，以后不会再有人破坏我们的母女之情，你回来看看母后。”
我现出了真身，在回狐族之前，我必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杀人诛心。
看到我那一刻，三人眼中又恢复了光亮。
“阿凝，你回来了，原来你真的是在跟我们开玩笑。”
皇后想拉我的手，我毫不留情地避开了。
裴溪看着我，眼里有愧疚，还有歉意。
“阿凝，你快让我们都回到从前吧，忘记这一切，我答应你，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，我会做一个好夫君。”
我嗤笑了声，“忘记一切，你说的倒轻巧，裴溪，你只不过是不甘心沦为阶下囚，想紧紧地抓着我这棵救命稻草罢了，可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。”
皇后哭了起来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。
我冷眼看着她，“就算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又如何，剥皮割肉，我已经还了你的生养之恩，你也不必摆出这副生不如死的可怜样。”
在我的示意下，桑鸣让他们看了他们原本的命格。
沈砚拽着我的衣角，“阿凝，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，就最后一次。”
我垂眉敛眸，平静道：“原本你可以坐上皇位，受百姓赞颂，千古留名。皇后可享一生荣华，裴氏一族也会流芳百世。可你们都没有选择这条路，人一旦做出选择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以后，你们命格只会比原本的更差。”
闻及此言，他们只有更无尽的悔恨。
我唤了桑鸣一声，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回到狐族，阿爹心疼地看着我，“乖女儿，这一趟凡间之行你受苦了。”
阿娘宠溺地揽过我，“以后我们哪儿也不去了，就待在家里。”
这一刻，我无比庆幸，我还有这世间最好的阿爹阿娘。
我走之后，皇后被废为庶人，没多久就死在了冷宫。
沈砚被幽禁在掖庭，非死不得出。
裴溪获罪，被判斩首。
大婚当日，裴溪亲自来接沈昭凝。
看着他满心欢喜拉着沈昭芸往外走，我不禁恍惚起来。
我和裴溪也算刻骨铭心地爱过彼此，可爱情在权势和前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
他能为了权势娶我，同样也能为了权势娶别的女人。
桑鸣找到我，“小殿下，幻灵珠已经拿来了。”
幻灵珠是凤族神器，能把已毁之物幻化成最初模样。
我将它紧紧握于手中。
既已寻得此物，那便从裴溪开始吧。
才拜完堂，内监李公公便带着圣旨来了。
叛军作乱，裴溪作为大将军，须立即带兵出征。
看着沈昭芸一双泪眼，裴溪有几分不忍，可圣命难违。
他轻声安慰，“你放心，我很快就能把叛军歼灭，欠你的回来再补偿。”
说完，他当即便换下喜服，去拿那把陪他出生入死，百战不殆的赤焰剑。
可寻遍整个将军府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把剑。
战况紧急，裴溪只好先带着队伍出发。
在幻灵珠透出一抹红光的瞬间，赤焰剑慢慢变成狐尾。
桑鸣用灵力帮我接了回去。
当初给裴溪的一尾已经收回来了，接下来该去皇后和太子那儿了。
沈砚正在勤政殿内和陛下商讨辽州水患一事。
大雨连降下数日，辽州百姓流离失所，饱受摧残。
沈砚自请前往辽州治水赈灾。
陛下满眼欣慰，当即便同意了他的请求。
沈砚出发之前，我再一次使用幻灵珠，拿回了我的第二条尾巴。
暮色时分，陛下到凤仪殿看皇后。
彼时，我已经拿回了第三尾。
当皇后顶着满头白发和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出现在陛下面前时，陛下落荒而逃。
那日之后，宫中谣言四起，说皇后是妖孽，这些年为了永葆容颜不断残害宫女，用她们的鲜血来炼药。
如今那些死去的宫女冤孽深重，皇后遭到反噬，一夜之间变成了怪物。
栗贵妃抓住这个机会，将这些年在宫里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全都推到皇后身上。
陛下动了废后的心思。
可太子如今还在辽州赈灾，裴溪也在外平叛。
若此时废后，一则太子正得民心，此举恐激怒太子生出谋逆之心。
到时太子打着救母的名义，会有更多的人响应支持他。
二则裴溪是太子的人，他手握兵权，若和太子联手，夺取皇位便如囊中取物。
一番思索之下，陛下决定先留着皇后。
宫里人人自危，陛下请了法师，把凤仪殿封了个严实。
可多日过去，皇后只是待在殿中，并未做出什么害人的举动。
所有人都猜测，她肯定是被反噬用不了邪术。
很快，结论得到证实，她除了顶着那张令人恐惧的脸之外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跌至深渊，人人都巴不得来踩上一脚。
首当其冲的便是栗贵妃，被皇后压制多年，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，她使尽浑身解数不让皇后好过。
不仅往凤仪殿中放老鼠，还让宫人每日送馊食冷饭进去。
其他嫔妃也效仿她，总要去奚落嘲讽一番。
皇后已经没了人样，缩在门后，如惊弓之鸟一般。
她只希望太子赶紧回来，救她出火海。
行至殿外，皇兄正命人在砍我殿里的梅树。
看见我，他面色凌然道：“你还有脸回来，堂堂公主竟学那些庶民，当众滚钉床弃夫，皇室的脸都被你尽了。”
我不以为意，“皇兄若是觉得我丢脸，大可上奏父皇，把我从宗谱里除名。”
“怎么，你还想弃了我这个兄长不成，沈昭凝，就算你不是母后所生，看在父皇的面上，我日后也不会亏待你。不过就是训斥你几句，你还顶起嘴来了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和怜悯，皇兄既说到这儿了，那从今日起，我们就再不是兄妹了。”
沈砚气得脸色铁青，冷眼看着我，“你说什么？。”
我抿了抿唇，依旧平静，“我说，从今日起，我们之间再无兄妹之情。”
他眸下满是寒潮，一脸漠视，“真是长本事了，你为了弃夫敢去滚钉床，我今日倒想看看，为了和我断亲能做到哪一步。古有孟白为断手足之情自断手臂，你有种就跟他一样，断一只手如何？”
我眉眼微凉，在沈砚惊愕的目光中拔出侍卫手里的刀，砍下左臂。
“够了吗？”我忍着剧痛开口问他。
沈砚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，但很快便消失了。
“这又是你的新把戏吧，想以此博取我的同情，沈昭凝，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灵狐，当初断了三条尾巴，剜了一颗心都没事，一只手对你更不会有什么影响。”
我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，直接转身进去。
他却叫住了我，“你以后搬到偏殿去住吧，芸儿喜欢这里，她很快会搬过来，这里也会种上她喜欢的桃花。”
我自嘲地笑了笑，难怪急着砍去这些梅树。
我和沈砚这些年也算是兄妹情深。
我帮他走出行宫，当上太子那日，他亲手在我殿中种下梅树。
那时，他宠溺地看着我，“只要是阿凝喜欢的，皇兄都会为你寻来。”
可如今，他却亲手砍了那些树，把曾经许诺给我的一切都给了沈昭芸。
我在偏殿昏昏沉沉度过了三日，身上百孔千疮，断臂处还有血液渗出，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感觉不到疼痛。
第四日，母后带着几个婢女急匆匆来到偏殿。
她揪着我的衣襟，一巴掌把我打醒，“小贱人，你到底跟外面那些人说了什么，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说芸儿心肠歹毒，跟自己的亲姐姐抢夫婿。”
她眸中没有半分温情，看我仿佛在看一件毫无温度的死物。
“你被贼人掳走的时候怎么不死在外面，还回来做什么，你现在就去冷宫忏悔思过，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许出来。”
母后恨毒了我，可我从未对昭芸做过什么，那些传言不过是那日我滚了钉床，外面的人可怜可怜我才那样说的。
但母后不会信我，她只会觉得我是嫉妒昭芸，想借旁人之口毁了昭芸。
我强忍着眼底的泪水，冷宫里是什么样她不是不知道。
我如今这副模样，去了冷宫必死无疑。
从前，母后最是心疼我，轻轻一点擦伤碰伤她都会自责许久，只怪自己没看住我。
可如今，面对我这破败的身子，她却视如无睹。
我用尽全身力气，艰涩开口，“母后既找回了亲生女儿，不如下道懿旨，永不再认我，断了我们这些年的母女之情。”
她目光幽暗，“下懿旨，你毁了你妹妹的名誉还不够，现在还要来毁我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，你想让天下人都会唾骂我，堂堂一国之后，连个公主都容不下，怎堪为女子之表率。”
临走前，她愤恨地看了我一眼，“你就待在冷宫里自生自灭，偿还你那个恶毒生母作下的孽吧。”
冷宫里暗无天日，老鼠肆意爬动。
我拿出藏于袖中的匕首，挑开皮肤，剥下整张皮，再一刀一刀割下血肉。
母后也算疼爱了我许多年，她的情，我还了。
意识丧失之后，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灵魂剥离肉身。
桑鸣出现在我眼前，“小殿下，没想到你只用了四日的时间便重塑了玲珑心，如今凡间的尘缘已尽，狐帝派我来接小殿下回去。”
我看着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身，冷声道：“不急，我还有三条尾巴没拿回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