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欢颜的寝宫被推开的时候，她正倒在门边，双眼紧闭，眉头紧锁，脸上毫无血色。

“秦小姐？”一双宽厚有力的手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。 莫寒没能叫醒她，将她扶起来，自己盘腿坐到她身后，双手放在她背后，开始为她疗伤。

半个时辰，一个时辰……

秦欢颜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快亮了。

她刚睁开眼，就看到面前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。一身黑衣，墨发用一根玲珑剔透的玉簪束起来，正眸光深邃地看着她。
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赵君临僵了僵，好一会才蹙眉道：“既然醒了，就起来用点早膳吧，朕也该走了，朕会让莫寒留下来陪你。”

说完，赵君临出去将莫寒叫进来，便去上朝了。

秦欢颜看着门口的方向眉头紧锁，仿佛在思索着什么，直到莫寒进来，她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男人。

一如既往地人如其名。

“秦小姐。”莫寒朝她抱了抱拳，刀削般的冷面微微柔和下来，他的眼神碎冰渐渐融化，让人觉得舒服了不少。

但即便如此，秦欢颜也没打算对他有好脾气：“赵君临派你来监视我？怕我去对那刁奴不利还是怕我对苏柳儿不利？”

面对她的质问，莫寒神情不变，恭敬回道：“陛下是担心秦小姐，秦小姐身上的内伤已经无碍，修为也被重新封印，如今的秦小姐和普通的深闺女子没有任何区别。”

“没有任何区别？哼！你不如直说本宫现在手无缚鸡之力，别说杀人，就算拧死一只鸡都费力。”

“秦小姐可以这样想，不过陛下都是为了秦小姐好。”

“呵！好一个为本宫好啊！”秦欢颜冷笑，盯着他皱眉问道，“他为何将你派来？”

莫寒是赵君临身边的贴身影卫，可以说和赵君临是形影不离的，可是赵君临却把莫寒派到她身边来了。

不过还好是莫寒，若是别人，秦欢颜或许不会这么自在，甚至还会把人赶走。

在她年纪尚幼苏柳儿还未出现时，她、赵君临、莫寒就已经认识了。除此之外，还有那两个人，那两个同样形影不离的人。

可惜时光荏苒，转眼便已物是人非。

莫寒薄唇抿成一道线，沉默许久才回答她的问题。

“也许只有我不会伤害秦小姐，不会对秦小姐有非分之想。”

莫寒说话的时候，眼神闪了闪，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。

秦欢颜点点头，不疑有他：“莫寒，我们认识多久了？”

莫寒皱眉想了想：“整整十三年零八个月，到年底的时候，就是十四年了。”

他们是除夕夜认识的，那时候他还没有成为陛下的影卫，还是一个企图逃离地狱的人。

那天他杀尽对手逃出来的时候，遇到了她，她救了奄奄一息的他，让他黑暗的人生出现了曙光，哪怕最后被抓回去，他也咬牙坚持下去，只为了再见她一面。

只是他没有想到，再见面的时候，他是赵君临的影卫，而她的眼里只有赵君临。

她不记得救过他的事情，不过没关系，那样也很好，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活着。只是没有想到，赵君临没能宠她护她一辈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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嬷嬷

“如何？”赵君临见太医神情凝重，忍不住担心。

太医没说话，而是盯着苏柳儿看了片刻，似在考虑什么。

苏柳儿自己是装病，她当然也看出太医知道她在装了，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，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。

“太医，我没什么大事吧？”苏柳儿给了太医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。

太医愣了愣，想到刚刚在这冷宫所见所闻，心下有了决定，站起来朝赵君临行了一礼。

“回陛下的话，贵妃娘娘并无大碍，只是身体有些虚弱，下官开几副温补的药，让人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便可。”

这就是太医的决定，不得罪不揭穿苏柳儿的伪装。

“那还不去开药？”

“下官领旨。”

“小心。”赵君临让太医离开，自己扶着苏柳儿站起来。

苏柳儿“浑身发软”地往他怀里靠，就连声音都有些气若游丝：“陛下，我们还是走吧，免得姐姐又不高兴。”

“好。”赵君临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，直接把一旁的秦欢颜给忽略了。

而秦欢颜这一次也格外反常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们。

燕儿站在旁边，忧心忡忡地走来走去：“小姐，苏柳儿肯定是派人来找麻烦的。我们要不要想想对策？”

“对策？”秦欢颜苦笑了两声，“苏柳儿既然把人安插进来，必是有备而来，怕是不好对付，想什么对策都是白搭，既然逃不掉，那就去面对，静观其变吧。”

其实这些都是小事，她根本不放在心里，她担心的是赵君临的偏袒。

只要赵君临一天还向着苏柳儿，她就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问题。

说到底，还是要会算计会争宠才行，可是如今的她和赵君临早已不是当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的感情了。

她有了软肋，他有了新欢，而她连旧爱都不是，又凭什么争宠？而她又如何能放下自尊，跟一个烟花女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？这种不屑让她觉得，若自己真变成会算计爱争宠的女子，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！

燕儿一脸自责：“小姐，都是我没用，给了苏柳儿机会让她安插人进来……”

“燕儿”，秦欢颜打断她，郑重叮嘱，“你要记住，你我情同姐妹。我们一同长大。你放弃嫁人的机会陪我进宫。这三年为了我受尽白眼被人欺凌。如今我不过才保护你一次。若真要算起来，那你家小姐我岂不是欠你更多？”

“小姐……”燕儿眼眶泛红，声音哽咽。

秦欢颜扯了扯嘴角：“放心吧，会没事的，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，总会过去的。”

这时，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。

“啧啧啧，真是主仆情深啊！不过还真是让贵妃娘娘说对了，这寒栖院的下人还真是没一点规矩啊！竟敢直呼皇后娘娘为小姐，难道是觉得陛下配不上娘娘？还是故意无视宫规？”

话落同时，一道臃肿的身影出现在秦欢颜和燕儿不远处，五短身材，长得有点刻薄。

“你算什么东西？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？”秦欢颜毫不示弱。

纵然她是名存实亡的冷宫弃后，但只要赵君临一日没有废黜她皇后的身份，那她便是这后宫的主人！

崔嬷嬷冷哼：“哟哟哟，瞧瞧，皇后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，陛下刚刚才让老奴来寒栖院伺候，娘娘这是在装糊涂？”

“放肆！”燕儿一脸愤怒，她可以接受别人辱骂自己，可做不到让别人辱骂小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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报复

“哟哟哟，这皇后娘娘还没发话，你个下贱坯子就在这里大喊大叫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？”

崔嬷嬷瞪着绿豆般的小眼睛，一脸凶狠地斥责燕儿。

燕儿气得脸色涨红：“明明是你自己不懂规矩，娘娘还没发话呢，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？”

崔嬷嬷神情僵了僵，故作镇定地看着她：“难道娘娘不指出你就没有错？嬷嬷我在宫中专门管教像你这样嘴硬的贱婢！”

“你。”燕儿还想和崔嬷嬷理论，却被秦欢颜给拦下了。

“娘娘？”燕儿不解地看着她。

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，小姐难不成还想忍着吗？

秦欢颜朝她摇了摇头，然后一脸漠然地望向崔嬷嬷，眼神冰冷地盯着她。

“管教本宫的一等贴身宫女，嬷嬷觉得自己配吗？”

崔嬷嬷一愣，似没料到秦欢颜会如此硬气。

不过也就眨眼的功夫，崔嬷嬷就又恢复了原先的趾高气扬，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：“老奴不敢。”

“不敢？”如同听到笑话一般，秦欢颜冷笑起来，“本宫看你倒是胆子大得很，又怎会不敢？本宫尚且还在这，你就敢当着本宫的面指责本宫的陪嫁宫女，若是本宫不在这，嬷嬷怕不是要上天去了？”

闻言，崔嬷嬷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，撇着嘴说道：“老奴不敢。”

“既然不敢就快点给本宫滚出去，难不成还要等本宫让人赶你出去？”

直到这一刻，崔嬷嬷才确信这不受宠的皇后娘娘是真的在赶她。

她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，从贵妃进宫起她就在贵妃身边伺候，哪怕是荣宠后宫的贵妃都没有这样给过她脸色，一个不受宠的皇后竟然敢这样对她？

崔嬷嬷不服气，冷哼了两声：“娘娘真要老奴滚出去？老奴可是奉陛下和贵妃娘娘的命令来约束寒栖院的下人的，娘娘这般纵容一个宫女，莫不是想抗旨不遵？”

“抗旨？那你倒是把圣旨拿给本宫看看？”

秦欢颜根本不在意，如果这样就被判定是她抗旨不遵，那她早就因为抗旨被砍头几百次了。

不说别的，光她直呼赵君临名字这一点，就够诛九族了，不过赵君临却没有因此动怒，更没有让她改口。

虽说是从年幼喊到如今，但按照赵君临对苏柳儿言听计从的性子，应该会为了苏柳儿让她改口才是，可一直没有。

这一点，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，索性就不再费神了。

“你。”崔嬷嬷被气得语无伦次，不过很快反应过来，“皇后娘娘既然这样说了，那老奴也没有办法，只能去请贵妃和陛下过来了。”

崔嬷嬷说完直接走了，看那怒气冲冲的背影，极有可能是去找苏柳儿告状了。

燕儿有些担心，“小姐，如果崔嬷嬷真的把苏柳儿找来，那陛下。”

“无妨”秦欢颜不甚在意，只是语气有点自嘲，“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，还能比现在更糟吗？”

燕儿也跟着悲伤：“是啊，如今连一个老嬷嬷都想来欺负小姐了，谁还会把咱们放在眼里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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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儿被打（2）

“姐姐这是在生妹妹的气吗？为一个宫女质气，会不会有损姐姐的身份啊？”

苏柳儿神色有点难看。

打她贴身宫女的脸，不就是打她的脸？难不成这蠢货还以为被陛下宠幸一晚就能翻身？

做梦！有她在，绝无可能！

苏柳儿脸色越发阴沉，眼看就要装不下去了。

秦欢颜理了理身上单薄的衣衫，靠在软枕上，单手支头，嘲讽地望着她。

“本宫就是要为难她，你要如何？难不成贵妃还会为个宫女出头？”

如果说她当年没看出苏柳儿的伪善，那这几年，她已经彻底摸透了苏柳儿的性子。

伪善，爱算计，对任何人都是虚情假意，想让苏柳儿为一个人出头，除非那人关系到她的脸面和利益，否则决计不可能。

苏柳儿衣袖里的手死死捏紧，满目阴鸷：“姐姐，您当真要如此？”

秦欢颜一脸玩味，勾起好看的唇角。

“贵妃绕了这么久，何不干脆说明来意，毕竟本宫讨厌你，你也不喜欢本宫。两看生厌，不如不见。说完了，你也就不用再辛苦地伪装了。”

哪怕如今处于劣势，可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，却是苏柳儿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企及的。

想到这，苏柳儿神情越发阴冷。

“既然这样，姐姐莫怪妹妹不留情面。红袖，告诉皇后娘娘，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。”

“是，娘娘。”

跪在地上的宫女闻言，脸上露出冷笑，幸灾乐祸地看向燕儿。

“陛下让娘娘调查催情香一事，我们已经查到此事跟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燕儿有关，今日正是为了惩戒燕儿而来。”

苏柳儿冷笑：“既然如此，还不动手？”她连最基本的伪装都不想继续了。

得罪她，就该遭到报复！

她进宫三年，陛下一直因为她的身体没有康复而不和她圆房，好不容易等她下定决心给陛下下了药，结果却便宜了秦欢颜，她如何不气？

幸亏陛下那边被她敷衍过去了，还把责任推给了秦欢颜，如此正好可以栽赃嫁祸给秦欢颜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，秦欢颜即便得到了也别想好过！

秦欢颜闻言，一把将燕儿拉到身后：“本宫要看看，今天谁敢动燕儿一下！”

“姐姐这是要抗旨不尊？”苏柳儿惺惺作态地皱了皱眉，朝着身后一群人冷声命令，“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燕儿冒犯圣驾，可看在皇后娘娘一心维护求情的份上，就将她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好了。”

五十大板？！这是想把燕儿活活打死吗？！

“谁敢动？本宫杀了她！”

秦欢颜愤怒地直起了身子，修长脖颈间那暧昧的痕迹被一览无余。

苏柳儿气得咬牙道：“皇后娘娘太过善良，你们动手的时候可别伤到她。”

随着苏柳儿话落，秦欢颜被其带来的人团团围住。

“苏柳儿！”秦欢颜怒目圆瞪。

那边的燕儿已经被两个老嬷嬷架着离开，嘴里塞了块破布，连呼救声都无法发出，挣扎着被拖到外面去。

随着“啪啪啪”的声音响起来，丈许长的漆黑长棍一下又一下地落在燕儿的后背上，发出低沉闷响。

秦欢颜听着那拍打声，心里的愤怒已然滔天，不顾冲破封印将会给自己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，她还是既然绝然地冲破了。暴怒下的秦欢颜突然的爆发力，将周围一圈人震飞出去。目光始终盯着苏柳儿，从对方的得意，到震惊，再到惊慌失措，将其心理变化看得清晰无比，原来她也会有怕的时候！扬起手，“啪”的一声，狠狠甩在对方脸上，登时，苏柳儿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手指印。

奇怪的是苏柳儿并没有目露凶光，而是捂着脸说：“姐姐，你……”泫然欲泣又楚楚可怜的模样，平添几分柔弱。

“秦欢颜！”

咬牙切齿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。

赵君临来了！

秦欢颜终于明白自己又被苏柳儿摆了一道，难怪她没躲，难怪突然装柔弱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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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十四年了啊！”秦欢颜神情恍惚，似乎回到了十四年前，神情眷恋，“那一年，我才刚五岁，缠着爹进宫，也是那一年的除夕宫宴，我遇见了君临哥哥……” 说出君临哥哥几个字的时候，秦欢颜自己愣了愣，随即苦笑起来。

“如果那年我没有任性缠着爹进宫，也许就不会认识他，爹也不会那样为难，更不会让他变成如今的境地。

如果没有认识他，我不会进宫，燕儿也不会死，或许也不会救下苏柳儿，更不会将她带回将军府，给了她踩着我往上爬的机会。”

说到苏柳儿，秦欢颜神情露出愤恨。

归根结底，还是因为苏柳儿才会变成今天的局面。她爹为了自己能在宫里平安而常年躲去边关，甚至她进宫三年都不曾来看过她，只为了给她避嫌。

莫寒眼里闪过心疼，张了张口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以他的身份，没有任何资格劝她，更没有办法安慰她，而且……

陛下就在门外，这里有什么动静，陛下都能知道。

赵君临出去后其实并没走，而是站在门外，背对着大殿，看着逐渐翻白的天，深邃的目光好像在透过那片天空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。

听到里面的对话，赵君临眼里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悲伤。

她后悔遇到自己了吗？后悔陪他一起披荆斩棘荣登九五了吗？

颜儿，你当真后悔了吗？

屋里的秦欢颜和莫寒说了很多，多数时候都是她自言自语，说一些过去的事情，有开心的，也有不开心的。

赵君临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她一次说过那么多的话了，是因为那个人是莫寒吗？

其实派莫寒去秦欢颜身边，赵君临是有私心的。

他知道莫寒被秦欢颜救过，整个皇宫即便是他都不能说义无反顾护着她，而重情重义的莫寒则会不顾一切护着她。

只有莫寒在她身边保护她，他才能安心。

不用担心她惹事，也不用担心别人欺负她。

这几年她在宫里的生活并不好，他其实都知道，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，只要她认个错，服个软，他就会原谅她，和从前一样宠着她。

可是她没有，倔犟的她宁愿过得凄惨也不愿低头认错。而自己也因柳儿的事，一次次强迫自己处罚她给柳儿交代。不知不觉间，他们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，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。

认识多年，却不如从未相识，她对陌生人都能和颜悦色，对着他却如同对着仇人。

快到上早朝的时辰了，赵君临透过殿门的缝隙深深地望了眼屋里的方向，最后转身离开。

在他转身的瞬间，所有的情绪消失不见，又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。

听到外面传来的轻微脚步声，莫寒才对着秦欢颜说了句：“秦小姐可以离开，只要离开皇宫，一切都会迎刃而解，为什么要一再委曲求全？

如果您想离开，我会亲自护送您出宫，哪怕天涯海角，也会带您逃过追兵。只要您离开秦将军就没后顾之忧了。陛下虽然会因此而迁怒秦将军，但秦将军一身战功，陛下不是昏君，秦将军肯定不会有事。”

秦欢颜知道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，听到他一次说这么多话，她已经感到很意外了，而他说的内容，竟让她直接愣住。

好半天，她才皱眉问他：“这番话，是你自己的意思？还是赵君临让你来试探我？”

“秦小姐，我虽然是陛下的影卫，可事关您的安危，我不会欺骗您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秦欢颜不明白，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做，甚至不惜违背赵君临的意思。

莫寒握了握拳，终究是摇了摇头，什么也没说。

秦欢颜没有强人所难，而是拜托他另外一件事：“可以帮我把我爹叫来吗？我想他了。”

莫寒没有丝毫迟疑：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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