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的沈知景一把攥住了胳膊。
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在颤抖：
“年年，你为什么要去火葬场买骨灰盒？”
姜宜年顺势看了眼，原来是她付款时忘了调付款方式。
用的是沈知景给她的副卡。
“说话啊年年，你怎么会买骨灰盒，你怎么了？”
沈知景双眸猩红地拉着她左看右看。
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。
姜宜年看着他，心里的那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下。
搅得她心里酸酸涩涩的。
他这般担心，是不是就说明他对她还是有爱意的。
那……
姜宜年鼓起勇气，准备坦白，
“阿景，我还有五天就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沈知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。
是梁诗悦打来的电话。
沈知景面色微变，连忙走到一旁接了起来。
姜宜年心里的那团火渐渐熄了下来。
她想，或许这次坦白又只能无疾而终了。
果然。
沈知景接完电话后，看向她的目光已不复担忧和温柔。
而是又恢复了以往的猜忌和冷漠，
“你今天去买骨灰盒，就是为了要跟悦悦作对？”
姜宜年不解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沈知景蹙起眉，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火，
“你是知道了悦悦小猫死了，所以才会去跟她抢那个骨灰盒对吗？”
“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跑去买一个骨灰盒，原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。”
“姜宜年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？”
姜宜年徒然沉默了下来。
她不清楚，梁诗悦为什么会知道她购买了哪一款。
她只知道在这场编造的谎言是非中。
沈知景又一次，不信自己。
她突然就为自己方才的心软和期待而感到可笑至极。
姜宜年苦涩一笑。
再无半分期待。
她抬头望着沈知景，轻飘飘开口，
“那个骨灰盒，是我用来装自己的。”
沈知景揉了揉眉心，语气不耐，
“够了，那个骨灰盒我做主送给悦悦了，你就别再闹了。”
“不要。”
姜宜年眼底没有任何情绪，她只是平静而又绝望地说，
“骨灰盒真的是我给自己准备的。”
沈知景胸口就像堵了块石头，莫名烦闷，甚至有些恼怒，
“姜宜
，她的肉身灵魂都会消失。
可这还不够，姜宜年不想让有关自己的任何东西留下来。
哪怕，只是一张纸。
她要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注销掉，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姜宜年。
也让沈知景，再也找不到她。
刚一出院，姜宜年就直奔家里，准备带上资料去处理销户。
只是她才刚上楼，就看到梁诗悦坐在二楼的休息室里。
见她走近，梁诗悦站起身。
眼神却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，笑道，
“姐姐，听说大叔因为我跟你动了手，没想到是真的呀。”
“他也真是的，怎么就这么冲动呢，还得让我来给他善后。”
说着，梁诗悦就命人将旁边的礼盒全部打开来呈在她面前。
“这些呢，都是我给你挑选的礼物，就当是替大叔道个歉啦。”
一眼望去，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首饰。
每一件上面，几乎都镶嵌了一颗价值昂贵的宝石。
可却不是她喜欢的款式。
姜宜年静静地看着那些首饰，没说话。
梁诗悦见状唇角一勾，娇笑道：
“姐姐，我听大叔说你是个孤儿，从小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。”
“和大叔恋爱后，就一直心心念念他能给你买一件像样的首饰。”
“只可惜一直都未能如愿。”
“而这些可都是今年的新品，每一件都价值千金，你看看喜欢吗？”
语气里的轻蔑让姜宜年不自觉皱了下眉。
沈知景对她，还真是无话不谈。
那是他们刚准备结婚那年。
沈知景带着她去选首饰，她一眼就相中了一条钻石项链。
那上面镶着的粉钻，熠熠生辉。
很是漂亮。
可那时，他们的事业也刚刚起步，还不足以支撑如此高额的消费。
沈知景拉着她的手，因为愧疚，眼眶通红。
他说，“年年，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的钱，到时候为你包下整个商场的首饰。”
如今的他已经是家财万贯的沈总。
确实赚了很多钱，多得足以买下几十甚至上百个商场。
只是，他许下的承诺，却让其他女人带着挑衅和羞辱来实现。
姜宜年收回视线，“抱歉，这些礼物我一件都不喜欢，送
了。
虽然知道这是系统的惩罚，可姜宜年依然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。
突然，房门传来‘咔嗒’一声。
沈知景带着一身的潮湿气息回来，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时，他瞳孔倏然缩紧。
“你都做了什么？！”
他长腿阔步向前，一把将姜宜年推开。
姜宜年被猛地一推，整个人栽倒在地，手掌按在玻璃上，刺得满手都是血。
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。
沈知景却仿佛没看到流了满地的鲜血，怒不可遏道，
“姜宜年，这是悦悦送我的礼物，你到底在闹什么？”
“现在，给我立马调一瓶一样的出来。”
他充斥着怒火的话语好像给姜宜年打了两记响亮的耳光。
从前自己手只是被烫了下都紧张得不行的沈知景，现在就算重伤她，都不会有任何波澜。
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在意，可心里还是升起难以言喻的酸涩。
她声音微哑，“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吗？”
沈知景神情微顿，但还是冷声道，
“你做错了事，受伤了也是自己活该。”
“去调一瓶一样的给我，别让我再重复一次。”
姜宜年忍着痛起身，语气淡漠，
“我没嗅觉了，调不了。”
沈知景愣了一瞬，随即冷笑，
“演够了吗？”
“做错了事就想用谎话搪塞过去，你简直不知悔改！”
说着，他一把扯住姜宜年的手腕，“走，现在就和我去调香室。”
“我不去，放开我！”
姜宜年想要挣脱开。
可他力气极大，连腕骨都发出‘咔嚓’的响声，瞬间红肿一片。
姜宜年被扯着向前走了几步。
突然窒息感侵袭而来，剧烈的疼痛翻涌。
她控制不住地干呕几声，泪水止不住往下掉。
“姜宜年，你——”
在沈知景错愕的眼神中，姜宜年眼前一黑，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，系统带来的疼痛仍残留在姜宜年的身体里。
让她不适地紧皱眉头。
“装够了吗？”
她睁开眼，就对上沈知景那双满是审视的眼眸。
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带，讥讽勾唇：
“医生已经检查过了，你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问题。”
“吃醋故意打破悦悦送我的礼物，又装
系统，我决定了，一个月后脱离世界。”
2、
姜宜年的话音刚落，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就席卷了全身。
仿佛连沸腾的血液也被冻结。
心跳也缓缓凝滞，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才从地上爬起来。
手机忽然传来震动，姜宜年垂眸一看，手指下意识缩紧。
聊天框内，梁诗悦的挑衅刺眼：
姐姐真不中用，都已经给了你机会，你还是留不住大叔。
不过也是，姐姐的习惯，毕竟你留不住的可不只是人。
姜宜年吐出一口浊气，并没有理会她的耀武扬威。
简单洗漱后，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公司。
直到踏入办公室，她才领会到梁诗悦最后那句话的意思。
因为她的东西都被人扔了出来，随意丢得满地都是。
其中，她最喜欢的一个陶瓷摆件已经摔得四分五裂。
姜宜年冷了脸：
“谁能来告诉我，这是怎么回事儿？”
下一秒，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从她的办公室里推门出来。
梁诗悦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。
嗤笑一声，故作挑衅道，
“帮姐姐搬东西呀，怕姐姐年纪大了不方便，索性我就好心帮你搬了。”
姜宜年愣住了，
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梁诗悦靠在门框轻笑，“自然是来接任姐姐的位置呀。”
“大叔也真是的，这种事儿怎么都能忘了跟你说。”
她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姜宜年耳畔，犹如惊雷一般乍响。
让她瞬间白了脸。
梁诗悦似乎很享受她此刻的神情，特意走过去把办公桌上的身份牌转了过来。
上面写着：
首席调香师，梁诗悦。
“我不过只是随口一提，他就非要把位置给我，搞得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。”
梁诗悦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，轻声道：
“姐姐，不够年轻不够讨人喜欢，那就给后面的人让位。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
这实在太离谱了。
姜宜年转过头去看着其他人。
他们的表情也都有些不好看，但是一言不发。
就在这时，沈知景走了过来。
姜宜年急忙朝他走去，“沈知景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么了？”
沈知景见状，慌忙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疼痛好一阵才缓过去。
姜宜年摆摆手，正要开口说话，就被梁诗悦打断了。
她倒了杯水递到姜宜年面前，
“姐姐，我知道你不满大叔把位置给我，但是你可以直说的，没必要苦肉计来逼大叔妥协。”
沈知景闻言动作一顿。
眼里的担忧尽褪，化作了不满和厌恶，
“姜宜年，你又耍心机。”
他松开手，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姿态，
“既然不想让出位置，那就服软。”
姜宜年攥紧手心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才让自己语气如常，
“我不会跟你服软。”
“但是沈知景，我希望你永远都别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。”
沈知景眸光一沉，揽着梁诗悦往外走，
“姜宜年，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。”
擦肩而过时，他的回答掷地有声，
“至于你说的，我永远都不会后悔。”
而梁诗悦偏过头，对着她勾起一个得意的笑。
她在炫耀显摆沈知景对她的感情，她在嘲讽自己一败涂地。
姜宜年麻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。
接下来的一周，沈知景都没回过家。
但是他每一天的行踪，姜宜年却通过梁诗悦的朋友圈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爱丁堡的浪漫街道、冰岛的极光、斐济的彩虹礁……
他们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热恋时，姜宜年和沈知景说过，想和他一起去的地方。
如今他是去了。
可身旁相伴的人却不是她。
姜宜年看着朋友圈的照片失了神，一个恍惚，失手打碎了桌上的香水。
玻璃瞬间碎了一地。
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，蹲下来收拾。
刚捡起两块碎片，姜宜年才想起，这瓶香水是梁诗悦送给沈知景的。
他一直以来都很爱护，甚至在和自己亲热时，都要喷上这瓶香水。
所以，她很讨厌这个味道，讨厌到只要闻到一点气味都会作呕。
对，气味……
姜宜年心猛地一沉，动作微顿。
她双手颤抖着捡起碎片放到鼻尖，可无论多用力，都闻不到一点味道。
4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调香师最重要的便是嗅觉。
可她现在，没有这个能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