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成帝直接操过一旁的物件朝太子扔了过去，混账东西！

楚楚吓的尖叫，她到底是真爱太子，直接挡在太子跟前。

成帝砸过来的是一颗硕大的金珠，准头又准，砸的楚楚额头见血。

她疼的眼泪直流，却还是颤抖着身体跪下，害怕的瑟瑟发抖，民女万万不敢同顾小姐同日出嫁，愿为妾室，好好侍奉殿下和姐姐……太子急了，你胡说什么，我的妻子只能是你……言下之意，他先前的意思，是要我堂堂定国公府嫡女屈居一个青楼女子之下，做一个妾。

这比退婚还要羞辱我。

我顺势娇躯轻颤，露出一副心死之后的绝然，臣女为殿下着想，万没想到殿下竟如此羞辱臣女！

太子被我的话打懵了。

这怎么是羞辱，我是在给你嫁给我的机会……这机会，谁爱谁要。

请陛下允臣女青灯古佛伴此一生。

父亲早气的眼眶通红，他战场上濒死都没掉过一滴泪的人，如今为我声泪泣下，陛下啊，且看在臣为国征战数十年的份上，臣愿归还兵权，卸甲归田，换我儿昭昭婚姻自主，这天下无人可强迫她……爹爹……我惊愕的抬眼。

那夜，我们说好的明明不是这样。

父亲没有看我，只老泪纵横，颇为可怜的看向成帝。

成帝也知道太子这事做的混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。

如若一个处理不好，恐怕会让众多臣子离心。

成帝此刻对太子的不悦到了顶点。

他从上首下来，直接扶起父亲和我，此事是太子之错……太子还想狡辩，被国舅狠狠一脚踢在膝盖。

成帝对太子的惨呼并不在意，只一味安抚我和父亲。

最后，成帝让我和太子退了婚，还直接给了我一道圣旨，可以让我自主婚姻，谁都不能干涉，便是成帝也不行。

他也没有同意父亲卸甲归田归还兵权。

赏赐了一堆来弥补我和定国公府受的委屈，更是直接册封我为嘉禾县主，当场认下了我这个义女。

至于我先前提议父亲认楚楚为义女的提议，直接被成帝驳回了。

父皇！

涉及到他娶楚楚，太子急了。

成帝满眼厌恶的看了眼那对抱在一起毫无仪态的野鸳鸯，冷笑道，太子，你是非娶这个女子为妻不可么？

是，儿臣之妻，只能是楚楚！

成帝眼中闪过失望。

好，很好，好极了！

太子却以为成帝这是应允了，顿时高兴的不行，他拉着楚楚的手，含情脉脉。

两人紧紧拥在一起。

并没有察觉到大殿上，众人看向他的目光，已然有了变化。

我看着太子脸上的喜色，暗暗压下翘起的嘴角。

笑吧，你也没多久好笑的了。

这辈子再让你登上皇位，我顾昭把头砍下来给你踢！

7成帝子嗣不丰。

皇子不是夭折，便是体弱。

李寄倒是因为皇后的缘故，安安稳稳长大，是如今几个成年皇子里，最扶的上墙的那一个。

所以，他才会如此胆大，闹上了朝会，把我定国公府的脸面踩在脚下。

他知道，他犯再大的错，都会是太子。

可这世上，谁说只有男人可以当成帝。

宫中适龄又有本事的公主，也多的是。

国舅显然被太子蠢到了，同我们一起出宫时，一直长吁短叹。

我勾唇，继养的，总归不如亲生的亲。

国舅一愣，继而恍然，是，昭昭说的没错。

见国舅匆匆离去，父亲不由无奈看我一眼，又胡说什么呢。

我抿唇笑而不语，待坐上马车，确认安全后才道，太子不能登位，除了他，谁都可以。

于天下万民，于私。

他都不适合。

父亲没有说话，幽幽叹了一声。

但我知道，经今日一事，他也是如此想的。

武将最是直肠子，又讲义气。

自我被退婚，便三三俩俩的派小辈来邀我出去散心。

他们本因为定国公府的缘故，暗中支持太子，如今也开始远离了太子。

许是我那日的话起的效果。

皇后庶妹，丽妃娘娘带着膝下才八岁的小皇子，也在后宫频繁走动起来。

显然是国舅与家中通了气。

虽不是大张旗鼓，但也是做了一个备选。

只有太子懵懂不知，还沉浸在他的美梦中，只觉得皇位只有他一个选择，他登位是水到渠成之事。

他在踏步不前，而我已开始寻觅我的良主。

公主亦是皇家血脉，真龙之子，缘何不能君临天下？

8自那次密谈后，父亲便拨给了我一些人手。

他们按我的命令，为我收集宫中适龄公主的资料。

而太子和楚楚那感天动地的爱情早已名扬天下，不用我刻意去查，便有人将消息传于我耳中。

这日，我正在将五公主和二公主四公主的资料焚烧，庶妹急匆匆闯了进来。

长姐还有心情在这里烧东西，还不随妹妹去赴三公主的琼花宴。

我不由轻叹了一声。

前世三公主李琼也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琼花宴。

她在贵女中向来人缘不错，性格也很是爽朗，此次琼花宴，是她的及笄礼，亦是她为京中适龄男女准备可供互相结识的机会。

而庶女和他那个夫婿，便是在琼花宴上相识。

怎得？

姐姐被退了婚便一蹶不振了不成？

庶妹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，琼花宴上多的是俊美男子，不比太子差！

你小心祸从口出！

我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。

庶妹捂住自己的嘴，凶巴巴的瞪我一眼。

我知她是担心我从此沉溺在被退婚的痛苦中一蹶不振，为她这份心意，为她能避开前世那个夫婿，我也是会随她走一趟的。

更何况……将手中长公主和三公主的资料压在镇纸下，我也该去见一见三公主，看看她和长公主，谁才是我最终的明主。

9我在琼花宴上，见识到了三公主的好人缘。

几乎大半个前朝后宫的贵女公子齐聚。

就连太子和楚楚都来了，正同三公主寒暄。

庶妹小声嘀咕了一句晦气，把我拉离太子，向湖心亭走去。

前世她便是在那和人起了争执，落了水，被她夫婿所救，不得不嫁。

那人是鸿胪寺卿家的公子，对庶妹一见钟情。

但情爱是真，愚孝也是真。

我不怪他明哲保身，但还是怨他为了父母，给了庶妹致命一击，让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潜入皇宫……我庶妹天真浪漫，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。

她嫁人或者不嫁人，都该是心之所愿，而非逼不得已。

我手指勾住她的，该先去拜访主人家。

庶妹被我拖离湖心亭。

我带着她溜了一圈，本以为前世这落水之事也能避免。

可谁知，争执还是发生了。

只是落水的，换成了另一家小姐。

我拉着庶妹隐在不远处，看着鸿胪寺卿家的公子眼中闪过失望懊恼，停下了去救人的动作，纤眉一皱。

心中对这人的厌恶达到了极致。

原来前世的救命之恩，根本是早就设计好的！

10这里的吵嚷惊动了琼花宴的主人。

三公主匆匆而来，直接命侍卫下水救人。

却有一道清冷的声音遥遥阻止，不可，会水的宫娥可在，速速下水救人。

我心中一动，循声看去。

疾步，又不失仪态走来的女子，身材高挑，衣着虽不富贵华丽，可自有一股天家贵气。

随着她一声令下，已有会水的宫娥跳下湖救人。

另有数人将在场的男子请去外院。

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责，对比方才三公主和这人的应对，我微微勾唇，心中已是有了决断。

在琼花宴待了一会，我便带着庶妹回府。

庶妹应是也想我避开太子和楚楚，带着我绕来绕去，眼见我想回府，顿时开心的不行。

我瞧着傻乐的庶妹，悠悠叹了一声。

这个傻姑娘，可知自己早被人盯上了。

回到定国公府，我便进了父亲的书房，告知了琼花宴上发生的事。

父亲的脸色难看，简直下作！

我知鸿胪寺卿事先算计之事，会有父亲做主处理，便与他说起琼花宴上那气度非凡的女子——久居清风道观的长公主李琰。

李琰是先皇后之女，本该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，可先皇后在生产时难产而亡。

那时成帝对先皇后情深几许，自是怨恨这个夺去他爱人的孩子。

加之后来继后上位，先皇后母族在边疆死的死，伤的伤，李琰的日子更加不好过。

后来她在十岁生辰时自请去清风道观轻修，彻底淡出了众人视野。

大家都说，长公主以后怕是要做李家第一个修士了。

我从长公主的眼里，看到了对众生的悲悯和漠视，这样矛盾的气质在一个天家之子身上显现，是最适合不过的成帝人选了。

我急需要一个和李琰搭上的机会。

而这个机会，也很快到来。

11皇后生辰设宴，特意邀了我。

我知道她肯定还要找机会撮合我和太子，本欲找机会不去，但听闻长公主也会在，我还是接下了皇后帖子。

入了凤雏宫，先见到的却不是皇后。

而是楚楚。

楚楚看我的目光有些惊喜和亲切，倒不似先前那般怯生生的。

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，小心翼翼捉了我的手来到隐蔽处。

昭昭小姐，你不该来。

却原来，那日在琼花宴上落水的人，是楚楚。

楚楚见我不言不语，只顾着盯着她看，顿时有些急了，小心贴近我耳畔，皇后娘娘要害你，你快走。

我心中一震。

一个想法涌上心头。

楚楚——是不是也有了前世的记忆？

前世我从皇后手里救下了她后，就和她再无联系。

她又是如何重生了？

而楚楚见我还是不说话，眼中的焦急和忧伤逼的她眼圈通红，你要信我，我不是要跟你抢太子，你会被她们害死的。

眼角余光瞥见皇后身边的嬷嬷正朝这里走来，我伸手按住她的手，高声道，楚楚姑娘何必如此，你和太子天生一对，我退婚是心甘情愿。

桂嬷嬷，还请告知太子殿下，有事不妨自己同我说，何必躲在女人身后。

桂嬷嬷脸色阴沉的扫了眼楚楚，殷勤的拉着我的手往里走。

听说楚楚是要劝我恢复和太子的婚约，眼中对楚楚的杀意才隐去。

我并未多分心神给楚楚，席间目光隐晦的看向长公主李琰。

她食的清淡，安静的端坐着，不像其他皇子公主一样热络的同人寒暄。

我正要借机靠近，有个毛手毛脚的小宫女一把将酒倒在了我的衣裙上。

那酒液瞬间透过衣衫，渗入皮肤。

所到之处，带起一阵灼热之感。

我顿时觉得脸颊烫了起来。

奴婢该死，奴婢这便带顾小姐去换身衣裳。

我便知道这是皇后给我设的套了。

我低头冷笑了声，无非是一些下药之类的下作手段，让我失身于太子，最后不得不嫁。

但我不会乖乖就范。

我抬头看向李琰，可否借长公主旧衣一用。

李琰似是愣了一下，抬首看向我。

不等她说话，上首的皇后已经急了，长公主寝宫离这里路远，昭昭何必舍近求远，不如就近在凤雏宫里换。

我目光紧紧攫住长公主的双眼，忍着渐涌上的热意，咬牙道，臣女卑贱之躯，怎可污了娘娘的地方。

皇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。

她正要命人强行将我带走，李琰终于开了口，可，翠果，去请顾小姐。

我看着李琰，骤然露出一个笑来。

随后放心的由翠果搀扶着，跟着上了李琰的轿撵。

她目光清淡，顾小姐胆子真大。

不过赌一赌殿下的怜悯。

我涨红着脸靠坐着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，以免在我未来的明主面前太过不堪。

如今看来，我赌对了。

我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，随手抹了把额间不断滚落的汗珠，还请殿下帮我解一下药性。

12但皇后是拼着必成决心的，她所选之药，太过霸道稀奇。

无论我泡在冷水中，还是用了长公主的解毒丸，都不能消解分毫。

我喘着气，惨白着脸看向李琰，无奈苦笑，还请殿下为我寻一尚未娶妻的侍卫来，我愿黄金百两，买他一夜，至此银货两讫，永不相干。

李琰深深看了我一眼。

她的目光似带着天生能安抚人心的凉意，让我的燥热稍稍褪去几分。

我苦涩一笑，殿下，我想活，不想因为失去清白就被迫嫁人，也不想别人被迫娶我。

李琰的目光似有几分触动。

如卿所愿。

我不知李琰找的人是谁。

漆黑的夜里，修长的身躯温柔的朝我压下。

整整一夜，我方能解了药性。

再醒来，浑身如散架了般，行走间都瑟瑟发抖。

李琰一身月白长袍，正跪坐案前看书，见我行走艰难，便想起身来扶我。

我有些惊愕，被她轻易揽住了腰。

看到比我高出几近两个头的李琰，我顿时有些茫然，长公主居然这般高，天下间，居然有女子身姿如此修长挺拔。

我被她扶着也坐在案前，轻咬了下唇看向李琰，昨夜那人，还请殿下帮忙善后。

李琰翻书的动作一顿，她抬眸扫了眼我破了皮的唇，淡淡道，顾小姐不想他出现，他便永远不会出现。

我顿时安下心来。

这才有心情仔细观察起李琰来。

她生的绮丽，有种雌雄莫辨的美，生的十分大气。

我看她的鼻子有些像成帝，一样的挺拔，其余倒是一点不像，恐怕是像那位早逝的先皇后更多些。

怎么，我脸上有花儿？

她停下了看书的动作，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。

经过昨夜一事，我自觉落了把柄在她手里，她应是对我再放心不过，顿时也大胆了几分，同她直言道，臣女瞧着殿下非凡威仪，颇有先祖之风。

李家先祖是李家王朝唯一一位女帝。

李琰何等聪明的人，她脸上的笑意淡去，凤眸淡淡睨着我，不辨喜怒，顾小姐好大的胆子。

她已是第二次说我大胆。

我确实是大胆。

与她还未深交，就同她密谋造反。

殿下，臣女想活，定国公府几百口人想活，天下苍生，蝼蚁走卒更想活。

我朝她深深跪伏，还请殿下仁慈。

周遭安静，李琰许久没有说话。

我老老实实跪着，直至再承受不住身体的酸软，轻轻一声呲叫，她才出声。

起来吧。

我跪着没动。

头顶恍若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。

我听到她说，如卿所愿。

一如昨晚。

13父亲对于我能说动长公主很是诧异。

但他信我，如同前世那般。

我选了谁，他便倾尽定国公府的一切，支持我所选之人。

父亲在武将中颇具威望，先祖也是马上得的天下，兵权至关重要，否则前世李寄也不会蛰伏到登上帝位后才设计除掉我定国公府。

那至高无上之位其实大半就握在李琰手上，但她似乎并没有开心的神色。

好几次我都发现她看着我发呆，也不知在透过我看谁。

而前朝因为太子胡闹之举，就连皇后娘家一脉都疏远了他。

李寄哪怕再迟钝都发现了问题。

但他显然还心存妄想，居然在贵妃带着小皇子去皇后宫中时，对着皇后发难。

至此，皇后对他的最后一丝情意也消耗殆尽，直接罚他跪在了殿外，几个时辰都不见叫他起来。

宫中大多是见风使舵之人，但楚楚还是为太子，找上门来。

14我顾念宫宴上她的提醒，让人将她放了进来。

纵然怀疑她也是重生的，但等她亲口承认，我还是惊的挑了下眉。

昭昭小姐。

她眼神哀伤，那时我听到消息紧赶慢赶，还是晚了一步。

我勾唇笑了下，并不言语。

前世选择从皇后手里救她一命，我并不后悔。

我只后悔看李寄看走了眼，连累了家人。

我知道昭昭小姐也回来了，太子如今的境地，都是昭昭小姐所为，我，我只求昭昭小姐，能不能网开一面，留太子一命。

她似也是知道不可能，眼圈红的似血，泪水扑簌簌滚落。

美人垂泪自是让人心生怜惜。

但我还是摇了摇头。

这样，我和你打个赌。

我将一封信缓缓推到楚楚跟前。

你把这个交给太子，就说……是定北侯的人塞给你的。

看着她瑟瑟发抖的娇躯，我笑的极为冷酷，如果他看了信后，选择带着你远走高飞，我便放过他。

15楚楚咬牙拿着信走了。

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，幽幽一叹。

脑中有疾之人，这次怕是要受一次大罪了。

据宫中眼线传来的消息，当晚东宫静默了一夜。

而楚楚，被软禁在了东宫。

我把纸条丢尽炉中，让人给李琰送去了信。

定北侯，是李琰母族的关系。

谁都不知道长公主已逝的母亲，还有个在陇南拥兵自重的义兄。

也是因为定北侯，成帝才容许武将做大，要与定北侯分庭抗礼。

送去给太子的密信里，不过是印了定北侯的私信，有了示好之意，太子便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爬了上去。

结果根本不会有意外。

但令我没想到的是，将楚楚当命根子一样，为她冒天下大不韪的太子，会为了那个位子，要将楚楚送给定北侯暖床。

楚楚你帮帮我，只要等我当上成帝，我一定杀了定北侯，迎你回来当皇后。

看着来人绘声绘色的表演着，我罕见的沉默了下。

原来李寄谁都不爱，他只爱他自己。

虽然早就知道，但还是为那个患了脑疾的楚楚叹了一声。

16楚楚是被李琰的人悄悄送进定国公府的。

她颀长的身姿踏入我的小院中，便是盛放的海棠都失了几分颜色。

太子将人灌了药送去了舅舅府上。

李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，又看向我，她在定北侯府寻死觅活，舅舅烦的不行，叫人秘密送了过来，我想她如今应该只信得过你。

楚楚的眼神空洞，恍若木偶。

她被人轻轻一推，推到我跟前。

似是辨认了我许久，她双目才滚落无数水珠。

是我输了，我输了！

她扑过来抱着我嚎啕大哭，撕心裂肺的说自己错了，输了。

我面无表情的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
却见李琰正静静的看着我，那目光幽幽的，带着几分复杂，待我要去细察时，她又移开了眼。

等她召了御医前来，我才明白她目光的含义。

我并无所谓的伸出手，任御医替我把脉。

天家无情。

我一开始就猜到，也知道李琰会在定国公府埋下眼线。

所以当我昨日吐的稀里哗啦召了府医时，我就猜到宫里的李琰，应该也知道了。

御医替我诊完脉，小声同李琰耳语几句，便退下了。

她身边的翠果带了楚楚下去。

一时之间，我院中只剩下我和李琰。

李琰目光复杂的看着我的小腹，声音轻的恍若清风，顾小姐……打算如何处置？

我还是有些不习惯腹中有个生命存在。

伸手轻轻放在小腹上，我淡淡道，总归是条生命，也不是养不起。

李琰迟疑了下，才道，那孩子的父亲……殿下答应过我，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。

李琰细密的睫羽垂落，我看不清她的神色，许久才听她轻轻叹了一声。

17自我孕后，家中对我分外仔细。

家人均是十分疼惜，便连宫中的李琰，都时不时有赏赐下来。

令我诧异的是，就连远在陇南的定北侯，都派人秘密送来大礼。

我有些惶恐，特意进了趟宫。

李琰倒是面色平静，顾小姐有些像我母后。

她深深看我一眼，睫羽落下，他应该也是十分喜爱你，你无须介怀。

李琰如此说，我才放下心来。

18太子自搭上定北侯后，便再也离不开。

在又一次被皇后叱责后，他脸色阴沉，让人飞鸽传书，迫切的需要定北侯动手。

而定北侯顺势提出，会在成帝寿宴奉诏进京时，将人马秘密带进京。

他们定在成帝寿宴，直接谋反。

此时我已经有些显怀，被父兄送去了乡下的庄子，对外称是礼佛。

李琰更是派出了她的暗卫，专门护卫在我身边。

等我临盆那日，恰巧是成帝寿宴。

我在稳婆的嘶吼声中大汗淋漓。

太子在寿宴当晚摔杯为号，篡位逼宫。

一盆盆的血水从我房中端出，我痛苦的尖叫着，心中担忧勤政殿里父兄的情况，也烦扰腹中的孩子怎么还不落地。

勤政殿上则也是一地血水，太子混乱中斩杀了几位小皇子，最后被定北侯和父亲当场拿下。

在婴孩哇哇的大叫声中，我喘息着拂开将孩子抱到我跟前的稳婆，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走去。

小姐，小姐您还流着血。

才生完孩子，不宜下地走动啊……耳边乱成一团，我踉跄几步，身子软软倒下，落入一个清冷又温暖的怀抱。

李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，眼中有一丝叫我恍惚的怜惜。

一切如我们所愿。

我放心的晕了过去。

20在李琰登基那日，我去天牢看了李寄。

所有人都说李寄疯了，他在天牢里癫狂大笑，他说他是皇帝，定国公府通敌卖国，早被他诛了九族。

但我知道，他没疯。

他只是重生了。

鬼，鬼啊！

李寄见到我时，惊恐的缩到了墙角。

我握着手里的匕首，一步步朝他靠近。

他如蝼蚁般，眼神惊恐的望着我。

昭，昭昭……呃……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，匕首快狠准的捅入他的心脏。

只一下尤嫌不够，又拔出重新捅了几下。

直至他的血喷溅出来，沾了我满身满脸，我才松开手，任他的尸体逶迤倒地。

你不配叫我的名字。

李琰番外：当再次看到顾昭时，我就知道她早已忘了我。

我原谅了她。

毕竟谁会记得幼年时灰头土脸，只有一月相处的小伙伴。

她早已忘了我，我却日夜想着她。

在她和太子退婚后，我又回到曾立誓不再踏入的京都。

她虽然不记得我，但却在拼命向我靠近，向我示好。

我很开心。

原本以为我与她最近的距离，便是至交好友了。

但她实在是大胆。

在一脚踏入皇后局中时，她拒绝了皇后，向我求助——用她的身家清白。

我有一瞬间，以为她终于记起了我。

但她分明只是大胆。

她大胆的要随便找一个男人解毒。

我如何能让心中的明月被人玷污。

于是，只好卑劣的亲自出手。

如果她记起我来，她一定能知道，长公主，其实应该是早逝的大皇子。

但她还是没有记起我，还大胆的要我效仿始祖，当第二个女帝。

谁叫我的心中只有她，只好答应她咯。

后来她有了我们的孩子，我想要她生下来，又怕她生下来，更怕她有一天告诉我，想要孩子的侍卫爹爹出现。

不管是任何一个，我都会嫉妒。

但她没有。

她生下了孩子，把孩子教养的很好，我也常常召孩子入宫，教她帝位之道。

我不知道昭昭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，她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了我，然后抛弃我和孩子，带着楚楚走遍了天下。

昭昭，真的很厉害。

她会办女学，会悯农，她比我，还有一颗悲悯之心。

我答应了她，永远不会让那个侍卫出现在她面前，那我，便永远是女帝李琰，顾昭的至交好友。

永远如此。

（完结）
太子微服私访带回一个烟花女子楚楚，要娶她为妻，与我退婚。

皇后震怒，命我白绫三尺，赐死楚楚。

我假意答应，秘密将楚楚送走。

后来他登基为帝，诬陷父亲通敌卖国，屠戮我定国公府满门。

白绫死死绞着我的脖颈四肢，不断向四面八方拉扯。

天子恨我，不信楚楚没死，要我车裂而死！

他双眸猩红，恍如恶鬼，如果不是你，朕的楚楚早已母仪天下！

再睁眼。

我回到太子和楚楚私奔那日。

1皇后娘娘，得罪了！

天子身边得力的大太监一声令下。

白绫绞上我的脖颈，缠上我的四肢，随之朝着四面八方齐齐扯去。

我痛的惨叫出声。

几乎眼睁睁看着我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四分五裂。

李寄！

李寄，你怎敢，怎能如此对我！

他靠着我父亲的扶持，登上帝位不过一日，就用一封伪造的书信断定定国公府通敌卖国。

将定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全部下了大狱。

我跪在李寄面前，想求他彻查，却被他一碗补汤药倒，醒来便与几个侍卫赤身裸体躺在龙床上。

他怒斥我是千人骑的娼妓，命人将我车裂。

我至今不明白，嫁给李寄，成为皇后，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。

在我彻底断气之前，他来了。

李寄往日满是深情的眼眸，此刻是毫不掩饰的憎恨。

他把手一扬，一个满是血污的人头扑簌簌滚到了我跟前。

听闻定国公是战场上的神，如今看来，也不过如此！

父……父亲，父亲啊！

肢体断裂之痛，都不如我见到父亲人头那一刻，绞心钻骨。

为什么，到底是为什么，李寄，李寄！！！！

我疯狂质问李寄，用我最后一点气力。

他冷冷看着我，朕要让你尝尽楚楚死前受的苦！

朕要你苦心经营得到的那一刻，全部失去。

朕还要你，眼睁睁看着你在乎的一切都湮灭在这世间！

真是荒唐。

真相竟是如此离谱。

因为一个烟花女子，他竟如此残害忠良，虐杀发妻。

我没有杀楚楚……我仓皇摇头，想要解释。

他却根本不听我的，形如癫狂。

还想骗朕，母后给你白绫那日，朕就在帘后，被母后的人绑着。

朕亲眼看着你领了白绫，又回来复命！

李寄被我死前眼中的讥讽和杀意刺到，怒叫道，如果不是你们，朕和楚楚早已结为夫妻，琴瑟和鸣！

如果不是你，朕的楚楚早已母仪天下！

你！

该！

死！

哦对了，朕再送你样东西。

君儿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扔在我面前，小小的身体早已没了声息。

那是才出生不过三日的幼儿。

两日前，我和李寄才去定国公府抱过的侄儿。

畜生！

畜生啊！

我身心皆焚，红着眼啐了他一口唾沫。

他眼中浮现怒意，上手就要来扇我。

我仰着头大笑一声，楚楚没死！

她在……李寄神色巨震，下意识凑近我，急切逼问，她在哪？

我猛地用尽全身力气，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。

李寄痛的惨叫，怒骂道，来人，还不快来救驾，车裂她！

肢体裂开的痛楚让我整个身体四分五裂。

我死死咬着李寄的耳朵，即便身体破裂，即使渐渐没了力气，我的牙齿，仍就死死咬着。

最好，最好将这个恶鬼拉入地狱！

2昭昭小姐，娘娘跟您说话呢。

袖子被人扯动，我踉跄了下，仓惶抬头。

皇后脸上带了怒容，皱眉看向我。

她身旁的嬷嬷恭敬奉着三尺白绫，也正示意我赶快回话。

我这才意识到我重生了。

重生到了皇后发现太子和楚楚要私奔那日。

我还没遵皇后命，拿三尺白绫赐死楚楚。

也还没嫁给太子，让定国公府倾举族之力扶持李寄登基。

父亲未死，定国公府尚在，我……也还活在世间，可以手刃李寄！

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，昭昭，本宫可完全是为你着想，这个楚楚决不能留！

我手攥紧成拳，立马朝皇后跪下了。

娘娘，臣女听闻太子会如此，是因为遇难时，得楚楚搭救才能无恙归来，他是知恩图报的君子，还望娘娘饶楚楚姑娘一命，臣女愿说服父亲认楚楚为义女，恳请娘娘允太子娶楚楚姑娘为妻。

3胡闹！

皇后脸色难看，她扫一眼身后微微耸动的帘幕，冲我循循善诱，退婚之事滋事体大，让一个青楼女子压着你，你的脸面，定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放。

我将声音逼出颤抖，深深跪伏在地。

太子是君，臣女与定国公府是臣，臣的脸面如何比得过君的心愿。

我尤嫌不够。

为私……臣女心悦太子，只……只求太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，得偿所愿。

顾昭你！

皇后声音带着怒意，比之太子要同楚楚私奔都要来的震怒。

我知道她这是事态脱离她掌控的恼羞成怒。

她要借我手除去妨碍她儿子登上帝位的障碍，却又妄想她还是儿子心目中的好母亲。

我砰砰砰朝上首的皇后磕头。

鲜血从我额上淌下。

求娘娘饶楚楚姑娘一命。

求娘娘成全太子殿下和楚楚姑娘。

我声声泣血，句句哀求。

帘后的动静越发的大，突然间一声惨叫，皇后慌的立马起身冲去了帘后。

我儿，我儿……皇后声音带着泣音。

母后，你竟如此狠心？

昭昭都能为我着想，母后竟要剜儿子的心不成！

我安静的跪伏在地，慢慢勾起了唇。

皇后无子，在众多皇子中选了一个过继到自己名下。

那时李寄尚在冷宫，是得了我的青眼，让皇后看到了未来定国公府的助力，才被皇后选中养在膝下。

许是因为没有血缘维系，对于这个养子，得罪人的事皇后从来不会做。

前世李寄登基，他不去怪下令的皇后，而是将一腔怒火都烧到了我和定国公府身上。

一心想要楚楚命的皇后完美隐在幕后，平安无事的成了太后，最后与李寄母慈子孝。

这一次，我要赶在皇后前头，做出一心为太子的姿态，我看皇后怎么还拿我当筏子。

4皇后母子终是闹了个不欢而散。

我在皇后宫中跪了六个时辰，还是成帝来了，才救了我的膝盖。

父亲也听说我触怒皇后被罚跪之事，下了朝后并没有走。

他看我一瘸一拐由宫娥搀扶而来，慌忙大步将我扶住，眼中满是担忧，昭昭，你且忍忍，爹爹带了御医来。

我哇一声哭了出来。

委屈又后怕的扑进父亲怀中。

父亲只当我是被退婚，被皇后罚了委屈的，他温柔的抚着我的后背，柔声道，委屈昭昭了，爹爹定会为昭昭讨一个公道。

我慌忙捂住父亲的嘴，抽泣不停，爹爹回家，我想回家。

也只有在父亲面前，我强撑的一切轰然倒塌。

应该是收到了宫中的消息。

我们到家时，家人们都等在前厅，便是与我常年不对付的庶妹都别扭守在厅口，见我被爹爹搀着跳进来，她扁扁嘴，不是很讨皇后欢心嘛，怎么还被罚了。

别扭之下，还藏着一丝关心。

我的鼻子又酸了。

前世她已外嫁，本可以逃过一劫。

可听闻父亲和我都出了事，她求她的夫家相助，夫家不肯，她一个弱女子千方百计入了宫想救我，却被……我不敢再回想，跌撞着扑向她。

庶妹仓皇之下忙抱住我，防止我再摔了。

她抱着嚎啕大哭的我，有些无措的看向父亲，爹……爹爹，不关我事啊。

我的异样让父亲起了疑。

晚膳后，他把我带进了书房。

我犹豫片刻，还是跪在父亲面前，冷静抬头看向父亲，女儿接下来的说的一切，还请父亲信我。

女儿做了一个梦。

我仰头看向父亲，将前世那惨烈荒诞的一切，借由梦这个由头，向父亲一五一十托盘而出。

父亲，太子此人有失体统懦弱愚蠢睚眦必报，不堪为君。

父亲沉默不语，也不知信了没。

毕竟单单只是一个梦，如何叫他这种忠君爱国深入骨髓之人相信。

可这惨烈的一切，在前世已经发生。

我抿着唇拉住父亲的袖子，皇后为了父亲之势，必不会放过女儿的婚事，女儿此后若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，还请父亲莫要气恼，女儿只求定国公府所有人能安然无恙。

父亲还是没有说话。

我虽然心下有些失望，但也知道前世之事太过荒诞。

掩下心中酸涩，我起身跪安。

转身之际，父亲苍老了几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，你要父亲如何做？

5大殿之上。

太子脸色苍白，在退朝之际，突然跪了下来。

父皇，儿臣有事要禀。

儿臣心悦救命恩人楚楚，想与定国公府退亲，娶楚楚为妻。

太子此言一出，满朝哗然。

那日他被皇后责罚，打了三十鞭后痛的死去活来，最后改口不私奔不退婚了，才让皇后停了手。

据说皇后抱着太子哭了半宿，以为太子终于转了念。

但谁知那只是太子的权宜之计。

他担心自己私下提及，成帝皇后只当他胡闹不会上心，是以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退婚，以示他的决心，将我和定国公府，将皇室的脸面踩在脚底下，让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。

我就是要他这样！

太子此举，打的成帝措手不及。

他同皇后一样，都想私下解决了楚楚，再稳住我和父亲，让我和太子继续成婚。

可我怎会让上一世的事再重演。

父亲在太子要退婚时黑了脸，当即撩袍跪下了，敢问我儿昭昭做错了什么，竟劳太子殿下当庭退婚！

也不怪父亲动怒。

退婚一事，哪怕过错不在女子，世人口沫也能将女子吞没。

父亲的质问让太子白了脸。

但他只弱气了一瞬，很快又挺直了腰，父皇，儿臣从前不知情爱，只当昭昭是妹妹，如今遇到了楚楚，方知什么是牵肠挂肚什么是朝思暮想。

被带到大殿的我正巧将这句听在耳中，不由不屑的勾了下唇。

只当是妹妹？

那从前对我多番示好，言说非我不娶的人是谁？

如今被立为太子，他是觉得地位稳固，便能将我随意踢开吗？

我敛去眼中嘲讽，偏头看向一旁，被同样带来大殿的殷楚楚。

果然是青楼楚馆出来的清倌儿，自有端庄贵女没有的妩媚风情。

她楚楚可怜又瑟缩而立，让男人无不怜惜。

太子已经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
快步将楚楚护在身后，冲我怒目而视，顾昭，退婚之事与楚楚无关，你莫要拿她撒气。

太子！

成帝的脸色黑沉如底。

是朕命人请了昭昭她们过来，怎么，你要斥朕拿这个民女撒气不成？

自李寄被立为太子，成帝鲜少这样不给他脸面。

太子脸色一白，还不待反应，楚楚已经噗通跪下了，皇上恕罪，是民女该死，民女有罪，殿下仁慈，只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……楚楚！

太子看着护在自己身前不停磕头的女子，感动的眼圈泛红。

他将楚楚扶起抱在怀里，端的一对苦命鸳鸯模样。

父皇，楚楚救了儿臣的命，是儿臣命定之人，还求父皇怜惜！

殿上诸位大臣频频看来，窃窃私语。

国舅脸色难看，他是个混不吝的，看着楚楚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死人，笑话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怎么怜惜，去床上怜惜吗？

有人发出窃笑。

楚楚羞耻的发生一声泣音。

把太子心疼的冲自己舅舅撒气，舅舅慎言，楚楚出淤泥而不染，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男人！

所有人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谦卑儒雅的太子。

我适时开口，“太子和楚楚姑娘之情，感天动地。”

大殿上骤然安静下来。

殷楚楚从太子怀里探出头来，美目泫然欲滴的看着我。

我冲她淡淡一笑，冲着上首的成帝缓缓跪下，臣女愿请父亲认楚楚姑娘为义女，将与太子的婚约让于楚楚姑娘，如此，皇家颜面，定国公府颜面都可周全！

太子顿时高兴的不行，抱着楚楚不停的说，你看，我就说会没事的，我一定能娶你为妻！

这怎么能一样！

成帝还没有说话，国舅已然开口反对。

他脸色难看，恨不得掐死太子这个没脑子的。

昭昭，你不要说气话，太子糊涂了，待舅舅打断他的狗腿给你赔罪！

太子很不服气，舅舅，昭昭都说了，我娶的还是定国公府的小姐！

你看，连国舅一个混不吝的纨绔都知道，这是不一样的。

单说我这个提议，就是把太子架在火上烤。

届时，太子被青楼女子迷惑，逼迫定国公府认下一个妓子，顶了嫡女婚事的事，恐怕会闹的人尽皆知。

太子在前朝民间的声望，怕会不稳。

而娶一个定国公府的义女，还是被逼认下的义女，定国公府又怎会尽全力扶持太子。

但太子显然不领国舅的提醒之情，他不顾成帝和父亲难看的脸色，居然还大言不惭，昭昭如此为我，我也不会伤昭昭心，让她同楚楚同日进东宫，此事不就两全其美。

我轻咬了下舌尖。

万没想到太子竟如此配合。

竟还想享齐人之美，仿娥皇女英。

贱狗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