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姐，有他的消息了吗？”
红色头发的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发丝，眼底青黑一片。
包厢里的其他人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
一个个的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了。
他们几乎整日提不起劲来，梦里也常常会出现陆母的身影。
如果再不解决这件事，他们恐怕都要进医院了。
有个人提议：
“你说这么邪门的事，要不要找个大师来看看？”
随后立马有人附和，“我觉得行，反正我实在受不了了。”
见失魂落魄如死狗一样，被姜雪念押着带过来的顾长裕，有人出言不逊，
“喂，顾长裕，这事和你脱不了干系，我看就是得让你受到该有的惩罚，才能平息她的愤怒！”
姜雪念抿着唇，眉眼低垂，一言不发，但却默认了他们的行为。
“如果不是顾长裕提议，我们根本就不会玩那个游戏！”
“是啊，一定是顾长裕嫉妒陆渝辞，才故意害陆渝辞妈妈的。”
姜雪念的朋友，自然都是向着姜雪念说话。
见姜雪念对陆渝辞的想法不知何时变了，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。
见风使舵这一招，他们玩得最好了。
顾长裕家世虽然不错，但也仅仅是和他们这些人不相上下。
要比上姜家，那还是有一段很远的距离。
众人都是以姜雪念为首，自然是十分懂得看眼色。
明眼人都能看出来，现在姜雪念心心念念的人都是陆渝辞。
他们自然也是要向着陆渝辞的。
顾长裕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，没想到曾经这些追捧他的人，竟然一瞬间就变了脸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别想了，你们也是杀人凶手之一！尤其是你，姜雪念！”
“你不会以为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，就能解脱你们身上的罪责吧？你们死心吧，不可能的！”
“陆渝辞曾经说过，他要我们都下去为他妈妈道歉赎罪！”
众人听见这番话，脸上都是一片菜色。
“够了！”姜雪念冷冷道，“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陆渝辞！”
“只要能求得他的原谅，你们也能安心了。”
这话一出，众人纷纷安静下来。
这些天里，他们也不是没有去找过陆渝辞。
可陆渝辞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，根本没有他的踪迹。
就连他的各种账号都许久没有活跃了，银行卡的数字没有丝毫变化，身份信息也没有出现在其他地方。


他们不敢再碰水，只是天气炎热起来，对于水上活动，总是心里痒痒的。
有个大胆的开口：
“兄弟们，怕什么，顾长裕都进去了，咱么这么久了都没出事，总不能以后都不玩水吧？”
“海边我可是要去的！再说了，就在岸边能出什么事？实在不行，在别墅里搞个水上派对，让人时刻盯着，这总行吧？”
有一两个大胆的开口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。
众人都没当回事，在一栋别墅里举办了水上派对。
他们还找来了不少美女帅哥一起玩。
在别墅里喝酒、唱歌、玩游戏，一时间，他们快乐的几乎忘了陆母的事情。
然而，他们在泳池里玩闹到一半，忽然接连有人拽住他们的手或者脚，将他们往下拖。
一时间，他们又想起了那些噩梦。
“救命！救命！”
明明他们大多都是会游泳的，却在此时慌乱地胡乱扑腾着，像只落水狗一样。
好在身边有人，及时将他们都救了上来。
只是众人再也没有了玩的心思，脸上一片菜色，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黑雾。
他们不敢去查监控，生怕又遇见京北墓园出现的诡异事情。
然而，被他们花钱叫来的美女们离开后，就纷纷收到了另外一笔钱。
流水是走的系统的虚拟账户，别人当然是查不到。
陆渝辞花钱让他们做了这么一出戏，也不需要他们真的害人，只是吓吓人而已。
果不其然，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，回去之后，就接二连三的生病了。
陆渝辞让系统模糊了监控，分别给部分人送上了邀请函。
第二天，收到邀请函的公子哥颤颤巍巍地打开，差点没被吓过去半条命。
邀请函十分朴素，就是批发的随处可见的。
邀请函上也只有简单一行字：“我们来玩游戏吧？”
其余什么也没有。
可仅仅是这么一串字，就足够将众人吓得屁滚尿流。
姜雪念也收到了一张。
看着有些熟悉的字体，姜雪念怀疑，这是陆渝辞的报复。
可如果是这样能让他开心，那么……
姜雪念不打算管这件事情，只将邀请函收起来，当做没有看见。
然而，其他人已经开始吵闹了。
不是所有人都收到了邀请函。
众所周知，不患寡而患不均。
那些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沾沾自喜，认为是陆母不责怪他了。
那些收到了邀请函的人，则是疑神疑鬼。
有些怀疑是没收到邀请函的人动的手脚，有些人则是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拖下水。
许多人都收到了不同样式的邀请函。
上面都是同样的一句话：“我们来玩游戏吧？”
所有人几乎都吓了个半死，纷纷开始互相猜忌怀疑。
因爱好相投的一群朋友逐渐分崩离析，甚至都恨上了彼此。
然而，这次的邀请函不是陆渝辞送的。
而是他们互相送的。
甚至不需要陆渝辞亲自动手，他们就要将自己玩死了。
就连姜雪念也是如此。
从前围绕在她身边的朋友们，如今都纷纷离开了，甚至恨不得再也不见面。


众人诚心祭拜陆母之后，本以为不会再做噩梦了，却没想到，噩梦根本没有停止，反而愈演愈烈了。
他们除了做噩梦、出现幻觉以外，还常常发现身边出现莫名其妙的水渍和水草。
偶尔还会出现一些潮湿的水掌印。
“姜姐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陆渝辞？我真的要疯了！”
“对啊，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。”
姜雪念依旧沉默着，她眼底青黑，眼神十分疲惫，黑沉得几乎透不出一点光亮。
顾长裕的状态也没有多好，顾家已经找了大师来看了，花了大笔大笔的钱进去，始终没有成效。
顾家对顾长裕的态度都大不如前，甚至还隐隐有要放弃他的意思。
其他几家也是如此。
长辈们也不是没有问起这件事，有些人支支吾吾的，有些人实话实说，却始终无法解决。
“要我看来，就应该先把顾长裕送进去！如果不是他，我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！”
说着，这个人还暴躁地冲上去扇了顾长裕一巴掌。
瞬间，顾长裕的泪水滚落，他双眼死死地瞪着众人，右手捂着脸颊。
“呵，要我说，你们都得跟我一起进去！”
下一瞬，姜雪念已经让人将顾长裕按住了。
“顾长裕，这件事是因你而起，你应该承担责任。”
姜雪念此话一出，顾长裕瞬间难以置信。
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打算将一切怪在他身上！
“姜雪念！你还爱我吗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？姜叔叔和阿姨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！”
话音刚落，一个人一脚踹在顾长裕腹部，愤愤道：
“都怪你，都怪你出的馊主意，什么爱不爱的？你也配？”
随后立马有人附和，“姜雪念和陆渝辞才是男女朋友，你算个什么？顶多算是一个不要脸的小三！”
……
一句又一句侮辱的言语落入耳中，顾长裕脸被按在地上，随着泪珠的滚落，灰尘都粘在脸上。
他从没想过，这些话语有一天会落到他身上。
一时间，顾长裕仿佛看见陆渝辞坐在高位上，笑意盈盈，冲着他说：
“怎么样？山鸡比得过凤凰吗？凤凰落入凡尘的滋味如何？”
然而，这点痛苦甚至还不不过陆渝辞曾经经历的一星半点。
不过是一个脑海中虚构的景象，就将顾长裕气得不轻。
他挣扎着要起身去撕扯陆渝辞，恨不得将陆渝辞也拽落在地上，和他一起陷入淤泥里。
“陆渝辞，我不会放过你的！是你搞的鬼对不对？我不会让你如意的！”
顾长裕嘶吼着，姜雪念却认为是他还不知悔改，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“顾长裕，你怎么还冥顽不灵？没让你给曲姨偿命就算你幸运的了！”
姜雪念又是一脚踹在顾长裕身上，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曾经陆渝辞体会过的，如今他都一一体验了一遍。
“把东西拿上来。”
姜雪念朝着一旁的保镖扬了扬下巴。
顾长裕听见这句话，心里无限恐慌。


只是陆渝辞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房间里属于陆渝辞的清浅香味，早已消失干净。
整个房间空荡荡的，就像没人住过一样。
姜雪念却不顾有些灰尘的床单，自顾自地躺在床上。
陆母死的那天，还为她做了鸡汤。
许多时候，陆母要比姜雪念的亲生母亲还要重视她。
陆母不希望她喝太多酒，为了不伤身体，总会为她煮一锅滋补的鸡汤。
姜雪念缓缓闭上眼睛，心里难受至极。
她不止是错付了陆渝辞的真心，更是错付了陆母的真心。
不知何时，姜雪念沉沉睡了过去。
众人在今夜都睡了一个安稳的觉，除了姜雪念。
在梦里，她再一次梦到了陆渝辞和陆母。
那一天里，姜雪念如约去了游乐园，和陆渝辞玩了一整天。
梦里没有顾长裕等人，他们也没有进行那个无聊的游戏。
姜雪念和陆渝辞一直玩到了傍晚才回家，陆母站在门口，笑着等他们。
正当陆渝辞笑着投入陆母怀抱时，下一刻，眼前的场景都变了。
他们又站在了湖边。
只是这一次，不是陆母主动下水的。
而是姜雪念将她推下水的。
梦中的姜雪念不受控制，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，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，那就是把陆母推下去。
扑通。
陆母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落水，随后拼命求救。
可不管姜雪念如何伸手，都无法将她救上来。
陆母一次又一次溺死在她眼前，几乎要成为她的噩梦。
“不要！”
姜雪念惊慌地从梦里醒来，心中不知道是庆幸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她双手无意识地胡乱抓了抓，却不知何时，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掉了出来。
姜雪念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端详。
照片上的人是她，陆渝辞和陆母。
陆渝辞和陆母笑意盈盈，而她却只有一个不情愿的侧脸。
像是陆渝辞趁她不注意时偷拍的。
姜雪念想不起来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，可心里对陆渝辞和陆母的思念达到了顶峰。
“渝辞，你不要再折磨我了，回来好不好？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也不知道会出意外……”
“渝辞，只要你回来，我可以赎罪，你想怎样都行，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……
她紧紧攥着那张照片，不知何时，一滴眼泪滴落在照片上。
宿主，你要原谅她吗？
系统的机械声音再次响起，打断了陆渝辞出走的思绪。
“不原谅。”
他毫不犹豫地说。
不可能会有人还能毫无芥蒂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。
死的那个人是陆渝辞的妈妈，不是别人。
如果就这么轻易原谅了姜雪念，那他妈妈的委屈，又该怎么偿还？
他还没有惩罚她，怎么会放过她？
还要继续计划吗？
“继续。”
陆渝辞看着脑海中虚拟屏幕上的画面，十分坚定地开口。
顾长裕被送进去后，众人平静了一阵，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他们以为陆母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。
久久不出来玩，心里还有些痒痒的。


所有的合作，也仅仅只是基于利益，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。
众人恨不得都不和姜雪念沾上边。
因为他们都清楚一点，姜雪念也是最严重的罪魁祸首之一，陆渝辞恐怕不会饶过她。
姜雪念心里明白，可她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
陆渝辞的报复始终没有降临在她身上。
姜雪念心里不安极了。
她倒是宁愿陆渝辞干脆一点，第一个对她动手。
这样至少还能早一点求得他的原谅。
姜雪念倒还不至于自信到以为，陆渝辞能大度的原谅她。
她坐在办公室里，加班到了深夜，却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胃里的酸水翻涌着，姜雪念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股疼痛。
随后她习以为常地喝了一瓶葡萄糖补充体力，眼睛也不眨一下，吞下胃药。
忽然，眼前的灯光频繁闪烁着，亮了又灭，灭了又迅速亮起来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姜雪念心中竟然有一丝欣喜。
啪！
灯光彻底熄灭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。
陆渝辞却坚定地朝着姜雪念走来。
他是来要姜雪念的命的！
顾长裕进去了，姜雪念这另外一个罪魁祸首，应该下去一起陪他妈妈！
陆渝辞死死掐住姜雪念的脖子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。
姜雪念能清晰地感觉到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。
她的眼尾泛起一抹疯狂的红，这样的痛苦并没有让她试图求饶。
姜雪念唇角勾起笑容，手掌搭在陆渝辞手上，几乎毫不费力地将他的手扯开了。
陆渝辞没有经过过量的锻炼，根本比不过姜雪念。
“渝辞，这样是弄不死我的。”
她一把将陆渝辞揽入怀里，鼻尖在他脖颈处深嗅着独属于陆渝辞的清浅香味。
“对不起，我……喜欢你……”
姜雪念将陆渝辞紧紧按在怀里，恨不得揉进骨子里。
语气里满是眷恋与久别重逢的不舍。
可陆渝辞心里没有一丝丝的波动。
“呵。”他冷笑一声，随后一巴掌甩在了姜雪念脸上。
“你凭什么说喜欢我？姜小姐，你的喜欢，我这样的人不配！”
陆渝辞简直觉得天方夜谭。
他不明白，姜雪念究竟是怎么能说出口这些话的？
不过，他早就清楚了一点，他们这样的人的命，在姜雪念这些人眼里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。
“渝辞，你不能这么残忍对我……我可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赎罪……”
姜雪念说着，还拉着陆渝辞的手，放在她胸膛处，感受着她的心跳。
“你听，我说的都是真心的，我知道自己做错了，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？”
她几乎是乞求地望着陆渝辞。
如果是从前的陆渝辞，恐怕早在姜雪念低头说第一句话的时候，就乐呵呵的答应她了。
只是，现在的陆渝辞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原谅她。
“呵，补偿？你拿什么补偿？拿你这条命吗？”
他纤细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戳在姜雪念心口，句句都在诉说着心里的委屈。
“你一句补偿，难道就能让我妈妈活过来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