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来不肯把林唐雪一个人丢在出租屋里。
可林唐雪说，我要赚钱养家，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。
把林唐雪单独留在家里的话，我每隔十分钟就会给她发消息，确认她的安全。
迟洋在客厅里乱窜，他不小心撞在我身上，立刻捏着鼻子后退。
“和乞丐身上一样的臭味。”
林唐雪试探的目光射过来，她站起身朝我走来。
我的心脏怦怦乱跳，幸好沈渊及时拉住她的手。
沈渊委屈地低头，“小雪，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迟深了吧？”
林唐雪马上抱着沈渊哄，“怎么可能？”
“我最爱的人是你。”
沈渊警告地瞪着我，我马上识趣回到后厨。
后厨只剩最后一道菜，上完这道菜，我就能逃离林家。
林家人都在往沈渊碗里夹菜，林父促狭地眯起眼睛。
“小雪啊，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渊结婚啊？”
“你和迟深的假结婚证也快要过期了吧。”
沈渊不好意思地笑，“叔叔，你说什么呢？”
儿子在一旁起哄，“对啊，爸爸和妈咪快点领证吧，这样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。”
林唐雪勾着唇角假笑，逃避这个话题。
“下次再说吧，我和迟深的结婚证明年到期，不急。”
她低头吃饭，其他人也就不好再提这个话题。
倒是沈渊，恶狠狠地瞪我一眼，还故意把红酒洒在我身上。
林唐雪掏出手机，按捺不住地拉过儿子。
“洋洋，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好不好？”
“跟他说，你已经安全到家了。”
我放下菜飞快地转身离开，也就在这时，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。
林唐雪冷声呵斥，“那个上菜的，你转过身来。”


我放下餐盘，狼狈地落荒而逃。
跑进后厨的刹那，我无力地蹲在地上。
当初迟家破产，林家一夜崛起，成为最大的龙头。
爸爸跳楼自杀那天，他瞪大眼睛指着林唐雪，原来是想告诉我，小心林唐雪。
厨师长看我躲在角落偷懒，无语地朝我翻白眼，催促着我去上菜。
我起身，继续端盘子。
饭厅里欢声笑语，沈渊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。
我下意识低头回避，却听见他不屑嗤笑。
沈渊揉揉儿子的小脸，故意当着我的面说。
“洋洋，你喜欢我，还是你自己的爸爸啊？”
儿子马上嘟嘴，话里话外都是嫌弃。
“我讨厌出租屋里那个臭乞丐。”
“他身上是臭的，爸爸你身上干干净净的，我最喜欢你。”
林唐雪眉眼舒展，她满意地抚摸儿子的头发。
“不愧是我的儿子，眼光和我一样。”
迟洋是我一手带大的，从前，他总是喜欢看着我笑，在我怀里牙牙学语。
林唐雪吃醋，说想和我过二人世界，托关系把林洋送去国外。
等他再回到家，开始抗拒和我接触，也不喊我爸爸。
偶尔晚上我能听见他在和人打电话，亲昵地叫别人爸爸。
心脏像被千万根扎，我喘不过气。
沈渊挑衅地望着我，我知道，他认出我了。
“小雪，把洋洋移到我户口本上吧。”
空气陷入沉寂，儿子却拍着巴掌高兴地说，“好啊。”
“这样我就能成为爸爸真正的儿子了。”
林唐雪从口袋掏出手机，看清没有一条信息后，她喃喃自语。
“怎么还不给我发消息？”


我端着菜进饭厅，碰巧林家人正在聊天。
林父自豪地望着林唐雪，眉飞色舞地聊起往事。
“小雪啊，多亏你之前委身迟深，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扳倒迟家。”
林唐雪云淡风轻地笑，靠在沙发上。
“还不是迟深太蠢，我只要稍微吹吹耳边风，他就把公司机密都给我看。”
沈渊也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，他捏捏林唐雪的脸颊。
“爸，也多亏了小雪设计那场车祸，才让我有机会拿到钢琴大赛的冠军。”
大脑一片空白，我呆傻地站在门口。
面前的林家人还在细数迟家的人血馒头。
和我一起来上菜的佣人轻轻撞我的肩膀，提醒我往前走。
“发什么呆啊？菜都要凉了。”
我麻木地向前走，林唐雪正缩在沈渊怀里，暧昧地吻他的侧脸。
刚和林唐雪在一起的时候，她曾哭诉家里人对她不好。
林父有意把公司传给私生子，便处处排挤她。
为了安慰林唐雪，我和爸爸求情，求他培养林唐雪。
所以林唐雪才有机会进迟家公司，了解到机密文件。
过往的甜蜜在脑海里浮现，林唐雪和我共枕而眠，十指紧扣。
“阿渊，我会爱你一辈子的。”
手指隐隐作痛，儿子冲过来趴在沈渊腿上，“爸爸，我以后也要学钢琴。”
“爸爸弹钢琴的时候，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。”
沈渊崇拜地望向林唐雪，将儿子抱在怀里，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。
“那得多亏了你妈咪，替我扫清了前路的障碍。”
林唐雪摇晃手里的红酒杯，眉眼间都是得意。
“迟深到现在都不知道，当初那场车祸是我故意设计的。”
“也是我故意找人压断他的双手，他有什么资格和阿渊抢？”


周围人笑得灿烂，盯着他们俩暧昧咬耳朵。
我转身要走，却被人强硬地拉着进后厨。
厨师长嫌弃地盯着我，将工作服砸在我脸上。
“怎么才来啊？快把衣服换上。”
我连忙摆手，焦急地解释。
“我不是来工作的，你找错人了。”
厨师长语气不屑，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荡。
“不是来工作的，莫非是来勾引小姐的？”
“别白日做梦了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。”
我走不掉，只能乖乖换上工作服，在后厨打杂。
刮鱼鳞时，林唐雪跑到后厨。
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我心里猛烈颤抖。
“鱼鳞记得刮干净点，阿渊最喜欢吃鱼了。”
我身体僵硬不敢动，厨师长殷勤地赔笑，“小姐你放心吧。”
他踹踹我的小腿，严肃地说，“听见小姐的话了吧。”
我压低声音回答，生怕林唐雪把我认出来。
黑色的高跟鞋出现在我的视野，林唐雪困惑地问。
“你的声音很熟悉啊，把头抬起来。”
我低着头不说话，厨师长用力地打我的帽子。
“听不见啊，抬起头来。”
锋利的刀片从手背划过，留下深深的伤口。
血滴到地板上，林唐雪嫌弃地后退，语气轻蔑。
“连抬头都不敢，果然是底层人。”
沈渊低沉的声音传进来，“小雪，你在干嘛呢？”
林唐雪飞快地捂住他的眼睛，我也趁机偷偷看林唐雪。
她眼底闪过心疼，“别看，脏。”
结婚五年，我学会杀鸡剖鱼，从烧穿锅底到精通家务。
林唐雪从来没心疼过我，甚至偶尔菜不合她的口味，她都会埋怨。
手背的伤口还在流血，可不及心里万分之一疼。
林唐雪牵着沈渊离开，儿子举着飞机模型跑过。
他甜甜地冲沈渊微笑，叫着我梦寐以求的称呼。
“爸爸。”
眼泪在眼眶打转，厨师长烦躁地让我去处理伤口。
等我处理好伤口，我的工作已经被人替代。
厨师长让我去上菜，我无奈叹气，从口袋里拿出口罩。
只希望自己不要被认出来，平静地度过今晚。


林唐雪是世家名门，却因为在车祸中救我，落下终身残疾。
她被唾弃赶出家族，而我每天打三份工给她治病。
后来我们结婚，生下孩子。
林唐雪托关系把儿子送到国外，说喜欢和我过二人世界。
直到儿子回国那天，我看见林唐雪从轮椅上站起。
她左手牵着白月光沈渊，右手拉着儿子散步。
沈渊闷笑，“你也不怕被迟深发现。”
儿子抢先一步回答，“他那么蠢，才不会发现呢。”
...
我缩在机场角落，心里开始发凉。
林唐雪捧着大束的玫瑰花，健步如飞地朝沈渊走去。
我听见儿子稚嫩的声音，“妈咪，我和爸爸终于见到你了。”
沈渊张开双手把林唐雪抱进怀里，笑得幸福。
“小雪，我好想你。”
路过的人驻足观望，眼里满是羡慕。
他们三人此刻就是机场最亮丽的风景，站在一起无比养眼。
沈渊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，显得整个人气宇轩昂。
我羞愧地低头看自己的洗得发白的衣服，不禁苦笑。
为了给林唐雪治病，我都好几年没买过新衣服。
儿子得意地向林唐雪展示手里的限量版模型，“妈咪，这是爸爸新给我买的玩具。”
“是不是很帅？”
我无意识地攥紧手里的赛车玩具，只不过是超市打折的。
林唐雪弯腰抱起儿子，捏他的鼻子。
“对，你爸爸对你最好了。”
沈渊紧凑前去，暧昧地扯林唐雪的衣角。
“难道我对你不好吗？”
儿子天真地捂住眼睛，在林唐雪怀里扑腾。
“爸爸在飞机上一直念叨妈咪呢。”
林唐雪抱着儿子，手里牵着白月光沈渊，朝外面的劳斯莱斯走去。
管家拉开车门，恭敬地弯腰，“欢迎小少爷和先生回国。”
我瞳孔紧缩，心脏一阵发疼。
五年前林唐雪在车祸中保护我，双腿残废，被赶出林家。
她伤口恶化奄奄一息的时候，我跪在林家门口苦苦哀求。
哪怕我磕破额头，也没有人搭理我。
可现在，林家的下人对林唐雪点头哈腰，主仆分明。
林唐雪，你到底骗了我多少？
车子很快启动，我听见儿子激动的声音，“终于可以回家啦。”
“我再也不想和那个乞丐挤在狭小的出租屋。”
望着快要消失的车影，我打车跟上。
车子一路开到林家老宅，百来个佣人站在门口迎接。
洪亮的声音在别墅回响，“欢迎少爷和先生回家。”
就连林唐雪的奶奶都站在门口，看见沈渊的瞬间，她拄着拐杖大叫。
“小渊啊，你终于回国了。”
场景其乐融融，看得出他们对沈渊的重视。
手机忽然震动，林唐雪给我发来消息。
“阿深，你今晚回家吗？”
今天儿子回国，我特意和人换夜班，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。
我知道林唐雪是在试探我，如果我不回家，她就能安心在林家老宅待着。
“不回家，要上班。”
我麻木地回答，抬头看见林唐雪嘴角扬起满意的微笑。
她在众人的起哄声中，娇羞地钻进沈渊的怀里。
“阿渊，今天我们就留在老宅睡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