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爱上了害我变成植物人的女孩。

他在我的床边诉说他的心事和情愫。

「小慧的命是你拼死救回来的，我一定要好好对她负责。」

后来，为了我的遗产，他亲手拔掉了连接我生命的插头。

「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娶她了，妈，你也想看见我幸福吧?」

我含恨而终。

再睁眼，我回到出手救人的那一天。

儿子焦急大喊：「快让让!我妈是二级游泳运动员!」

......

「妈!救人啊!你愣着干什么呢!」

儿子宋明亮的声音越来越着急。

入目是张望的人群，和有人在水中扑腾的水花。

作为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，我能在水里行动自如。

上辈子我义无反顾地跳下去，想救这个落水的女孩。

却被水里的她像八爪鱼一般，牢牢趴在我身上，控制住我的手脚。

死命将我的头按到水里，想要把我一起带到水下。

我奋力挣扎，直到近乎昏迷，才看见有穿着救生衣的人也跳了水。

女孩安然无恙，等人游近了才乖乖放手。

我却因为头被她肘击，呛水过多，变成了植物人。

「妈!你还不快去!那女孩就要被淹死了!」

宋明亮看起来比谁都要着急，上手推了我一把。

我被这一推，差点就要掉下去。

忍着怒火反问他：

「你这么着急，怎么不自己下去救?」

他是游泳教练，也能救人。

可他回避我的问题，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。

「妈!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了?!」

周边的人听到这话，也小声嘀咕：

「不是二级游泳运动员吗?怎么还不下去救人呢?」

「我看这女人也是个冷心冷面的，哎哟!不会看着这女孩死吧!」

那语气，好像是我要害死这个女孩，是我把她推下的水。

我无动于衷看着水面。

上辈子已经被害死过一次，这辈子怎么可能重蹈覆辙?

水里扑腾的水花渐渐变小，周围的人越来越着急。

宋明亮急得满脸通红。

「妈，你快去救人吧!」

我站着没动，深知还不是时候。

落水者，能打晕就打晕，不能打晕，就等到她力竭的时候，才能下去救援。

因为人的求生意志是很强的，有时候会盖过自己的理智。

很可能会把人拖着一起死。

这是基本常识，可就是有人不明白。

「草!我去救她!」

宋明亮低骂一声，一头扎进了水里。

那女孩的表现跟上辈子一样。

宋明亮刚靠近她，就被踹了一脚。

可他忘记了专业知识，仍然坚定地抓住了她的手。

「这才是真男人!女人就是心狠!」

岸边有人替他救人的举动喝彩，还不忘阴阳我一句。

丝毫没注意到，那女孩揪着宋明亮的头发，把他摁进了水里。

这很危险!

我眼睁睁看着，两人一起沉了下去。

过了一会，才有人意识到不对，纷纷呼喊。

「小伙子，快上来!」

宋明亮比我幸运，也比我年轻有力。

在女孩的攻击下，他仅仅只是呛了好多水。

挣扎着，浮了上来。

「这才对嘛，别不该死的死了。」

旁边的人很激动，转过头，特意冲我冷哼一声。

他高兴得太早，宋明亮并没有游进安全区域。

因逐渐力竭，很快又沉了下去。

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?




下一秒，宋明亮的质问电话打了进来。

「妈，你怎么把我的卡停了?你不知道我还没找到工作吗?」

他理直气壮的语气，让我心生厌恶。

但我还是压着火气劝他找个工作。

一说到找工作，他很不耐烦。

「我现在要照顾小慧，哪有空找工作?」

「你就不能发发善心，助人为乐吗?」

他一门心思想啃老，我也懒得多说。

「你爱助人为乐，就拿自己的钱助!」

「我上周不舒服去医院做了检查，要留着钱看病!」

我直接挂了电话，以为会清静几天。

当晚，宋明亮闹到了游泳协会。

他拿着大喇叭在协会喊，说我见死不救，还说我嫉妒他救人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。

多么荒谬的话，可还是有人信。

我赶到协会的时候，会友们议论纷纷：

「眼睁睁看着人落水还不救?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!」

「简直是咱们协会的老鼠屎。」

我心急如焚，冲过去解释：

「加入协会以后，我总共救了十一个人，最惊险的时候，是在一个湍急的江水中。」

人群中，有人翻了个白眼。

「吹牛吧，说得自己多伟大一样，结果不也就这样......」

我血压飙升，指着墙。

「我救援了多少人，全都记录在案。这里有二十张奖状是我的，救人先锋也是我，你凭什么说我吹牛?」

没人吱声。

连平时要好的姐妹也不肯替我说话。

我看着满墙的奖状，拿着喇叭的宋明亮，和看好戏的会友们。

心寒至极。

「我要退会。」

宋明亮追出来，拉住我：「只要你给钱，我就去协会帮你澄清。」

多恶心的人，怎么会是我的儿子?

我冷冷地甩手，告诉他，不必了。

宋明亮仍然惦记着我的钱。

他接受了官方采访，指责我见死不救。

「我妈是二级游泳运动员，平时这条河她游十个来回都不带喘气。」

「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，我劝了她很多次让她去救人，她就是不下水。」

「我那天其实不舒服，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我面前不去救，我没想那么多我就下去了。」

由于是近期发生的社会事件，有多家媒体转载，关注的人很多。

舆论一边倒，网友骂得很欢：

「哦哦哦，姐很会游泳，但姐不下水救人!这姐是孤儿吧!」

「我出一个诅咒，诅咒她下次游泳的时候腿抽筋!」

「看在她儿子是好人的份上，我就不说什么断子绝孙了，我希望她得癌!」

我往下翻了几页，有条评论特别刺眼。

「那个毒妇，游泳协会都已经开除她了，我决定为民除害，找个日子去捅死她，反正我得了癌，活不了多久了。」

瘆人的是，这人的归属地显示跟我在一个市!

真有这么极端的人吗?

我后背发凉，马上给宋明亮打电话。

原本想打打亲情牌。

他不吃这套。

「别废话，我要十万。」

「钱一到账，我就马上反口，说你是身体不舒服，才不去救人的。」

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会计，一个月赚多少他是有数的。

于是，我从每个月房贷，到日常生活开支，一笔一笔算给他听。

话还没说几句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我。

「我可不管，你不给钱我就不澄清!」

「你自己考虑吧。」

眼见他态度坚决，我截图了银行卡余额。

讨价还价，只给了五万。

顺便还告诉他，这五万，是我刚才在小额贷上贷的。

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，问我：「到账这么快吗?」

我一个劲夸：「到账快，利息还不高。」

其实，利息高得吓人。

我故意发了链接给他。

他一晚上点进去二十次。




我正揪着心，后面传来欢呼声。

是救援队到了。

他们轻轻松松，把已经力竭的两个人，都救了上来。

宋明亮累得直接躺倒在岸边，那女孩也奄奄一息。

救护车把那女孩抬上车时，我鼓励他。

「帮人要帮到底，你快跟上去吧!」

他犹豫了一会，眼神突然坚定。

「对，她一定有难言之隐才想不开，我既然救了她，就得好好看护她!」

随即带着一身的水，跟上了救护车。

宋明亮一夜未归。

但我丝毫不担心，甚至懒得管。

毕竟被拔管的愤恨，已经足够覆盖那点稀薄母爱。

要不是亲儿子，我还没那么大的怨念。

但这偏偏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白眼狼。

真是不如生块叉烧。

回忆前世种种，我决定自己善待自己。

下班回家买了两斤平时舍不得吃的草莓。

刚进屋，宋明亮给女孩端茶倒水献殷勤。

瞥了一眼我手中的袋子，然后命令式地吩咐我：「妈，赶紧把草莓洗了，全洗!」

儿子使唤我使唤惯了，我今天却不想听他的。

他见我站着没动，瞪了我一眼。

亲自动手，把草莓洗好，装盘，一个劲劝女孩吃。

女孩笑得很甜，吃剩两三个的时候说：「给阿姨留几个吧?」

儿子说不用，「我妈不爱吃草莓，她就是买给我们吃的。」

然后嚼着草莓，通知我：

「妈，小慧她无处可去，我们帮人帮到底，让她住这吧。」

说得轻巧。

我不同意，「家里小，二室一厅，没这个条件。」

我以为，话说到这个份上，这事就算完了。

没想到，儿子无视我的态度，直接跟女孩说：「没关系，我妈可以睡沙发，你安心住下来，把这当自己家。」

单人沙发，怎么能睡人?

我冷冷地看着他，重复：「我不同意。」

话音未落，女孩哭着站起来，就往阳台冲。

「阿姨不愿意收留我，就让我去死!」

我懵了。

宋明亮反应很快，死命拉住她，说我冷血。

然后把装草莓的盘子往地上一摔，指责我：

「不就是睡个沙发吗?你睡地板都睡过，有什么好矫情!」

睡地板?很久的事了。

当了妈妈后，我跟大多数父母一样，有钱都紧着儿子花。

他十岁那年想要个游戏机，我晚上兼职去给人家当护工，就是睡的地板。

没别的，为了一晚上多赚十块钱床位费。

他从小到大，不管提什么要求，我都满足。

可最后，他是怎么对我的?

为了能拿到我的五十万积蓄，他笑着拔掉了连接我生命的管道。

心跳逐渐平稳，如同一潭死水。

儿子的脸如今面目狰狞，像在责怪我在他的心上人面前不给他面子。

我定定地看了他很久，直到他的面色越来越不自然，才开口。

「让她跳，真想死的人谁都拦不住。你想好了，这套房子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，要是因为她自杀降价了，也是你的损失。」

女孩和儿子纷纷愣住，似乎没想过这一茬。

我没再等他的反应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，锁上了门，倒头就睡。

分不清是心累还是肢体上的疲倦，我只知道，从现在开始，我不会再为儿子的事情耗一点神。

睁眼是深夜，客厅已经没了动静。

地上的草莓还孤零零躺在那，手机提示了新消息。

「亲属卡扣款：1780元」

「收款方：梦之约情侣酒店。」

宋明亮的解决办法，原来是去五星级酒店开房。

他还在找工作，用的是我的钱。

我一个月工资六千，只够他住三个晚上......

他就是这样，明明知道家里的情况，花起钱来不知道天高地厚。

我火速在手机上点击「解除绑定」。